果然,夜問心臉色發黑,額頭上青筋隱隱而跳,可見她的怒氣很重,她一言不發地盯著麵前的聖子。
聖子自然能感覺得到,也能想像得出夜問心此刻的心情,他的額頭緊貼在冰冷的金磚地上,跪伏的身體蜷縮著,還在微微地顫抖,也不知是因恐懼、期待還是心疼夜問心。
畢竟,聖子是真的愛仰止乾,不舍得仰止乾受一點點傷害,唐文清想。
可是,就是這麼劍拔弩張的情況下,聖子居然又說了一次,“願臣侍賤名諸於聖口,臣侍必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負聖望。”這是承諾也是誘惑還帶著不顧一切的執著。
而聖子的這句話,也耗盡了夜問心的最後一點耐心,她抓起手邊的茶碗兒,“嘩啦”一聲摔在了聖子的身旁,“你這是在要挾朕嗎?!”直接站了起來,大踏步往殿外走去。
聖子轉過身膝行著追著夜問心的腳步,雙腿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拖過那些瓷器碎片,他的衣袍一下子便被鮮血染紅了,他口中輕輕地呼喚著,“聖上,聖上……”纏綿悱惻得令聞者肝腸寸斷,卻不肯鬆口改變條件。
雖然也知道此時聖子有作態的成份,可唐文清還是想起了傳承儀式上的那首歌,以及那歌詞的末尾的聲聲呼喚:“隻願心愛的女子啊,溫柔地呼喊出我的名字……”不由心中一陣酸楚。
唐文清三步兩步就追上了夜問心,輕輕地拉了一下夜問心的袖子,聲音低低地替聖子求情,“心兒……”
夜問心的腳步頓了頓,硬梆梆地丟下了兩個字,“再議!”
唐文清回頭時,見聖子已再次磕起頭來,“謝聖上。”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唐文清不再停留,和夜問心並肩出了議事廳,回了他們休息的內室。
夜問心似是倦極了,到了內室後,和衣而臥,不一時便睡著了。
唐文清幫夜問心蓋好了被子,也沒有調息心情,幹脆也睡下了。
不過是兩個時辰後的淩晨,夜問心就起來了,開始坐在床上調息。
唐文清知道,一個習武的人驟然間失了內力,就像是一個身強體健的人一下子變成了全身癱瘓在床的殘疾者一般,那種滋味是極其難受的,夜問心這麼急著恢複武功,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久,侍兒送了早膳過來,夜問心和唐文清用了,夜問心回到床上繼續調息,這期間,他們隻說了兩句話,唐文清問,“有效嗎?”
夜問心回答,“有。”
唐文清不由鬆了口氣,看來夜問心有望把恢複內力所用的五天時間減少,但是,他們就要這麼一無所獲的回去嗎?
看了眼端然如鬆的夜問心,唐文清舉步出門,在風景如畫的山間閑逛了起來,從他安然的神色和從容的步履上,一點都看不出異樣,似乎隻是個心情極好的遊客。
這當中唐文清也遇到了幾個熟人,但隻要這些人不主動和他打招呼,他就能視而不見,更不會特意地打探什麼。
果然,有那心思不夠沉穩的人,開始主動和唐文清說話了,第一個人是溪幽,“見過公子。”然後又在唐文清所坐的小亭中的石桌上,放了一杯熱茶。
“啊,”唐文清坐在原處拱了拱手,直呼其名道,“溪幽。”連聲道謝也沒有。
溪幽卻臉一紅,滿是嬌羞地說,“我的名字改回清幽了。”他和唐文清之間已經稱起“你我”來了。
“哦。”唐文清應了一聲,便端起了桌上的茶。
見唐文清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了,清幽就退了下去。
這種情況又發生了幾次,或是上茶時,或是路遇時,總之,這些聖府的聖使聖侍們,都會在打過招呼後,順便說點什麼以免尷尬。
最後一個來的是林歌,他先是欲言又止,然後又拿出了一枚花結,“現在公子能用到這花結了,或者……”林歌看了看唐文清的臉色,帶著些討好地建議道,“我教公子親手打這花結可好?”
唐文清厭惡地看了那花結一眼,站起身來說,“不必。”徑自回了他和夜問心共用的屋子。
唐文清從昨天晚上就發現了,這些人一知道夜問心是仰止乾的轉世後,除了喜氣洋洋刻意修飾外,還每個都在手背上戴上了這“求歡結”,現在整座山上,那還真稱得上是處處風景,人人都風情萬種啊!
唐文清回房間不久,就到了用午膳的時辰,用膳時唐文清貌似無意地說,“聖子很顯然出自仰止乾的後|宮之中啊,心兒難道不願費心去想一想?”又拿出了一直帶在身上的那根,出自仰止乾故國的古董發簪,“此物是聖子的隨身之物。”他仔細看了,雖然這些人都在想方設法吸引夜問心,但沒有一個身上的飾物是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