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手拄著拐杖，繼續道："之所以說小楠不會娶你，並不是我們蔣家嫌貧愛富，隻不過我們蔣家和你母親曾經有些小誤會。這些本不應該和你們晚輩扯上什麼關係，可是，婚姻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正如誌貴說的那樣，若是能阻止，想來你母親也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既然兩家都有共識，都不希望你們在一起，那你們實在沒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兩家人都不開心。葉小姐。你說是嗎？"
老爺子一番話，理由全占。
不但連葉果，就連蔣楠和蔣誌貴當下都被那一聲反問噎得無話可答。
老爺子是個什麼人物？在軍界政界這麼多年，人人敬仰，豈會連個小姑娘都搞不定？
回神，蔣楠已經推開椅子站起身來。
伸手牽過葉果，一邊抽開錢夾來，一邊開口讓服務員買單。捏了一疊錢擱在桌上，看也不看其他人，隻道："看來這頓飯也沒有吃下去的必要了！"
老爺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這孫子一向是他和老太太的心頭之好，從不會忤逆他們。如今卻為了這個女孩連他的話都不聽了。
見他要走。氣急攻心，老爺子一掌拍在桌上，"蔣楠，你這是什麼態度？"
蔣楠能明顯的感覺到掌心裏，她手指微微的顫栗。
轉過身，他毅然的迎上老爺子苛嚴的目光。"爺爺，孫兒並不想讓您失望，也不想不聽您的話，可是，小果是我女朋友--今天我之所以帶她來這兒，是尊重你們的意見，而不是想讓大家羞辱她，或者群起而攻之。她很好，很優秀，也請您和奶奶相信您兒子和您孫兒的眼光！最重要的是--"
他微頓了下，轉頭看向葉果，眼裏有抱歉，也有深情。
再回頭，看向老爺子，語氣堅定，"我愛她。而且……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也必須娶她！"
蔣楠一番話，將在場的人都震住了。那樣真誠，又那麼讓人動容。蔣誌貴愣愣的看著，就仿佛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那時候的他，亦是這樣年輕氣盛，說著同樣的話，下著同樣的決心。
可是……
結果呢？
愛情終究抵不過現實。
有些情況，就是那樣措手不及。
……
兩人從餐廳走出來的時候，天竟然變得陰沉沉的。烏雲布滿了天空，像是一團陰霾沉在心上，讓人透不過氣。
葉果跟著蔣楠走著，手還被他的大掌牽著，卻覺得掌心都是涼的。
"我去開車，你在這兒等我。還是陪我一起下去？"蔣楠問葉果。
葉果搖頭，"我想走一走。"
蔣楠看著她失神的樣子，有些心疼，頷首，"好，我陪你走。"
迎著風，兩個人走在大街上。
風越來越大，將落葉刮落在她頭發上，她也渾然不覺。蔣楠伸手替她拿掉了，垂目看她，"別胡思亂想。"
葉果腳步頓住，抬頭看著他，"蔣楠，我們……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
他皺眉，麵有鬱色。
"你是對我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葉果心裏一團亂，手指緊緊抓著他的手，仿佛隻要稍微鬆懈一點，這個人自己就會抓不住。
"如果我們真的能在一起的話，為什麼老天要在我們之間設這麼多阻礙？"她心酸的開口："從葉雨，到我媽，再到你們家……除了蔣伯伯，好像就沒有人能接受我們在一起的事實。蔣楠，我突然好害怕……"
一想到有些事可能是命中注定，她沒出息的紅了眼圈。又呢喃了一句："我真的好怕……"
怕和他分開，怕將來有些事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
那雙發紅的眼圈讓他心一痛，張開雙臂就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氣都傳達給她，他將她的頭摁在胸口上，讓她感受著他的溫度和他的心跳，他的心。
"別怕，小果。我還在！就算全世界都反對，隻要你願意，我就絕不會放手！"蔣楠呢喃著。就算對不起媽媽，對不起爺爺奶奶，可是，這個女人，他注定無法放棄。
有些人就像生在自己血脈裏，一天一天生根發芽，越植越深。
若是生生的剝離隻會讓他痛不欲生。
他做不到，也絕不想做！
愛了就愛了，要放手，已經不可能了！
和葉果分別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了。蔣楠開著車，逡巡在這個城市裏。看著一座座街燈從自己眼前閃過，想起葉果埋首在自己懷裏毫無安全感的樣子，隻覺得胸口悶得發痛。
這輩子，他欠她的太多。如今，他隻想將她攬在懷裏，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讓她再不受傷害。
車，轉了個彎，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轉而駛向了另一個地方。
……
葉果覺得倦極了。
掏出鑰匙開門，想起葉雨還在生自己的氣。更覺得無力。為什麼別人的愛情總是那樣甜蜜，可以安安心心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偏偏她……不過隻是和愛的人細水流長的過日子，為何卻那麼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