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爸……為什麼……我這條腿沒感覺?"突然,一聲不可置信的低呼,打斷了雅情的思緒。
心下一驚,側目,雅情便見舒研研臉色發白的坐起了身,已經拔了氧氣瓶的她,氣喘得尤其厲害。紅著眼眶,不可置信的望著舒父舒母。
舒母沒忍住,一下子就哭起來,手牢牢抓住雅情的手腕,仿佛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麵對著女兒的問話。她也說不出半個字。
雅情隻覺得那掌心裏一片冰涼,舒母的傷切仿佛盡數傳達上自己心尖,鼻尖一酸,竟然不敢直視舒研研迷茫的神色。
舒父心裏也如針在紮。作為一家之主,卻不得不硬起心來,麵對女兒。
"研研,你聽我說……"
舒父盡量讓自己平靜的開口,卻掩不住話語中的哽咽。
舒研研隻覺得,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手探過去,狠狠摁著毫無知覺的下肢,癡癡的望著父親。指望能從父親嘴裏聽到給她希望的話。
"醫生說,那晚的雪風暴,你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算是奇跡……但你的下肢,因為長時間埋在雪地裏,所以。已經失去了知覺。"
舒父一口氣說完,舒母再堅持不住。身子一軟,就撲倒在病床//上,抱著研研,"我苦命的女兒……嗚嗚……可憐的孩子……"
"你……說什麼?"舒研研簡直不敢相信的樣子,蒼白的唇動了動才說出這幾個字。
母親抱著她哭,她也像沒有知覺一樣。身子僵硬著一動不動,隻木然的盯緊父親。
舒父被妻子北滄的哭聲感染到,隻覺得悲從中來,卻不得不再次重複自己的話,"研研,你以後……右腿不能再走路!"
最後幾個字,硬幫幫的,仿佛是從舒父的唇齒間嘣出來的一樣。說得異常的重,仿佛隻有這樣舒研研才能聽進去。
舒研研整個身形一震,顯然受了巨大的打擊,臉色蒼白如死灰。下一瞬,她猛然推開舒母,掀開被子來,一把就扯了手臂上的針頭。
雅情被她這樣子嚇一大跳,忙摁住她,"研研,你要幹什麼?"
"你走開!"舒研研大叫起來,空洞木然的眼裏,流出一行行清淚,"你們都走開,別碰我……"
虛弱的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麼大力氣,奮力的推開雅情。
她先把左腿挪下來,又使勁兒把自己的右腿從床上搬下來。她想站起身。可整個人踉蹌了一步,狼狽得差點栽倒。幸而用手死死攀住床頭,才沒倒下去。
"研研,別這樣……"舒父要上前,卻被舒研研抬起的悲涼的眸子嚇得愣住。
舒母也僵在那。
卻聽到舒研研歇斯底裏的大叫:"你們都別過來……都不許管我……我不想活下去,當個廢人……"
那對她來說,簡直連死都不如。
"研研,你別亂來!醫生也不是說絕對沒有希望!"舒父喝了一句,"就算你這輩子右腿廢了,可你還有左腿!就算哪天真的兩條腿都沒力氣,爸爸和媽媽也能照顧你一輩子!爸爸不許你亂來!"
"不……"研研搖頭,淚碎了一地,"我以後都不完整了……錦羽更加不會要我……展伯母更不會喜歡我……"
說罷,索性絕望的坐在地上,抱住自己,慟哭哭起來。
那哭聲,壓抑而悲滄,久久回蕩在病房裏,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雅情心裏已經極不好受,又何況生她養她的父母?
上前一步,想把她從冰涼的地板上扶起來,舒母卻已經早她一步。
"研研,如果是因為錦羽,你才這麼難受,那你大可不必這樣……"舒母抱住女兒,將頭靠在她埋著的頭上,痛惜的撫著她淩亂的發絲,"他說了,他會一直照顧你!如果你這條腿,一輩子不好。他就照顧你一輩子!"
舒研研的哭聲,在母親的話裏頓了一下。半晌,她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望著舒母,"媽……你騙我……錦羽他已經不喜歡我了,怎麼會願意照顧我一輩子?"
"傻瓜!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你這麼優秀,又這麼愛他,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舒母哭著替女兒擦眼淚,"媽一句話都沒有騙你,錦羽說這些話的時候,當時你爸爸和雅情都在,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是。爸爸能作證!"舒父趕緊作證。
舒研研卻隻是愣了一瞬,揚起臉來,望著雅情。
"雅情,你一定不會騙我……錦羽,真的有這麼說嗎?"
那閃爍的淚光,仿佛滿含期待。
雅情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含笑,點頭,"是,這是錦羽親口說的。"
舒研研眼眶裏的眼淚,一時更多了一些,情緒卻明顯緩和了不少。她央求的望著雅情。一臉無害的樣子,"雅情,你能幫我打電話找錦羽過來嗎?我要親耳聽他說照顧我一輩子的話……這輩子,我們都不離不棄……"
這輩子,不離不棄……
簡單的七個字,雅情胸口一陣緊縮。她下意識曲了曲指。垂首望著舒研研,"錦羽現在還在工作,可能不方便接電話。等他忙完了,他一定會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