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毛巾,再一次用力的擦自己。每一塊肌膚,每一個角落都不曾放過。她擦得用力,也毫不留情,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擦幹淨身上那些肮髒的汙垢。皮膚擦出一道道血痕來,映著白皙的肌膚,看起來觸目驚心。她也不鬆手,隻咬著牙,發起狠來,越發的用力。

是不是隻要洗幹淨了自己,走出浴室,她就還是過去那個她?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坦然的麵對哥哥,理直氣壯的繼續去愛那個她用整個生命去愛的蕭錦羽?

可是……

事情根本沒有這麼簡單……

她顫抖著,哭著,淚順著熱水衝刷下來,流進嘴角,全是苦澀。

昨晚的發生的一切,與其說是恨成毅,倒不如說是恨自己。她搞不清楚,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仿佛整個人跌入了一個暗無天日的深淵,她,完全看不到出口……

……

顧晨海再轉身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可雅情居然還沒有出來。心底一慌,趕緊丟了手裏的東西,他用力拍門,"雅情?雅情!!"

可,回答他的,根本沒有任何人聲。隻有浴室裏流淌的嘩啦啦的水聲。

顧晨海連呼吸都屏住了,瘋狂的捶門,"雅情!宋雅情,你給我說話!聽到沒有!!"

他從來沒有這樣恐慌過。生怕門裏的她,會想不開,做出什麼事來。

可……

偏偏,該死的是,門裏仍舊沒有任何聲響。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用肩膀不斷的頂著門,大掌更是用力的扭著門把。他連呼吸都屏住了,聲音裏是藏不住的驚慌,"雅情,你聽我說,你冷靜點,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你那兩個孩子,是不是?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過不去的坎……"門還是沒有開,他煩躁起來,"操!管家,把備用鑰匙給我找來!"

正轉身要出去,卻聽到浴室裏傳來一道輕緩無力的聲音,"晨少,我沒事。"

那聲音很輕,顧晨海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一顆擰緊的心,驀地鬆卸下來,他長鬆口氣。折返回來,耳根貼在門上,"嚇死我了。你洗好了嗎?我給你買了衣服,你試試看能不能穿。"

"謝謝。"

顧晨海從地上撿起衣服來。敲門,"你把門打開一條縫,我幫你把衣服遞進去。"

門內,有一會兒沒聲音。顧晨海以為她是覺得這樣不妥,打算把衣服放在門口,自己先出去。可門卻被人從裏麵拉開一條細細的縫,一條手臂從那細小的縫裏探出來,隱隱顫抖。

手臂上,那一道道殷紅的血痕,讓顧晨海胸口一窒。想說什麼,但到底什麼也沒說,隻將衣服緩緩遞過去。垂在身側的手,捏緊成拳,指尖都泛起蒼白來。

……

他買的衣服很合身,雅情穿在身上,低著頭從浴室裏出來。頭發濕漉漉的,沒有幹透,還有水滴順著她蒼白的小臉滑下來,那樣子看起來越發的楚楚可憐。

顧晨海心疼的要命,安排她,"你在沙發上坐著,我給你吹吹頭發。"

說著,他已經衝進浴室裏把吹風機拿出來,雅情就抱著自己窩在沙發裏,眼始終垂著,看不到她眼底的神色,隻能隱隱看到她顫抖的睫毛。整個人縮成一團,周身,仿佛都被一股哀戚的陰雲籠罩。

顧晨海沉沉望著她,欲言又止。隻是將吹風機插上,繞到她身後,撩起她濕透的頭發吹起來。

她的發絲,很軟很細,輕輕的穿過指尖。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旁,雅情沁涼的心裏劃過一絲暖意。鼻尖,再次發酸,她不想再掉眼淚,隻吸了吸鼻子,將眼淚全數逼回去,好久才開口,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能和我談談嗎?"

她好無助,好驚慌,甚至驚恐,真的好需要一個出口,讓她喘息……

顧晨海立刻將吹風機收了,在她對麵坐下。她緩緩抬起頭來,那雙氤氳著霧靄的眸子看著他,"昨晚……我做了一件很錯很錯很錯誤的事……"

嗓音,又哽咽起來。她連聲音都在顫抖,顧晨海探手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鼓勵的看著她,"說出來會舒服一點,我都聽著。你慢慢說。"

她點頭,眼淚破碎的從眼眶滑落。零零碎碎的,語無倫次的將昨晚的發生的事全數傾倒出來。顧晨海不敢打斷她,隻能很努力的理順她的話。她說得並沒有太長,顯然,昨夜的噩夢。她並不想去回想,隻是,她又不得不說,不得不宣泄。

等到她說完了,顧晨海的手被她扣得緊緊的。她的指尖,那樣蒼白。

"現在我幫你好好分析一下,你先別慌。"顧晨海的聲音,好溫柔、好溫柔。帶著一種引導的輕哄,極盡可能的緩解她心頭的哀涼。她求助的看著他,點頭。

他望著她,"你說你是喝完咖啡出來,就對之後的事完全沒有印象了。以前有過這樣突然昏厥的事發生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