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團亂。很快的，耳邊卻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身邊的他，顯然已經睡著了。梓歌緊繃的身子才終於鬆懈一些，緩緩睜開眼來。
窗外的月色，像一層薄薄的紗，披灑進來。隱隱約約，能看到他立體的輪廓，線條硬朗而完美。情難自禁的抬手，手指貪戀的劃過他完無可挑剔的五官。
她喜歡這樣觸手可及的距離，可是，心底卻忍不住漾起一圈圈晦澀……
他忽然動了動。
梓歌驚得要抽回手去。可是，他已經將她的手扣住，握在了手心裏。難道，她吵醒他了？
"別鬧了……"他卻沒有睜眼，隻是懶懶的從唇間溢出一句。空出的另一隻大掌拍了拍她纖細的背，嗓音軟的像哄孩子一樣，"乖，睡吧。"
那一聲，就像春雨潤進心頭，酥麻，柔軟、卻也澀然。
眼角，微微潮濕。她輕輕靠在他懷裏。閉上眼去。
藍宇楓……
輕輕歎息一聲，她貪戀著索取他的氣息。
一夜，梓歌睡得很淺很淺。所以，清晨，藍宇楓起身的動靜，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仍舊隻是繃著身子，裝作沒有醒來。
直到他的腳步聲從房間裏漸漸消失，她才緩緩睜眼。愣愣的看著已經發白的窗口，有些失神。
擱在床頭的手機，乍然響起的時候，她才猛然回神。有些頹喪的抱著被子，半坐起身，見到是素潔的電話，勉強打起精神來。
"怎麼這麼早？"
"還早？你是沒上班，連作息都變了。別睡了，趕緊來醫院吧。"
"怎麼了？"梓歌還有些迷糊，撫了撫略微有些脹痛的眉心。
"快來報到，重新領工作服。護士長剛剛說的，讓你回來上班。"席素潔在那端，比當事人梓歌還興奮。
梓歌眨眨眼，有些懵。
一會兒，才猛然醒神，"我可以回去上班了？"
"是，以後我們又是同事了！"席素潔興奮得很。
梓歌欣然的笑開，覺得心情明朗了許多，"我馬上就過去。先不聊了，到了再說。"
"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梓歌顧不得再傷春悲秋，掀開被子，就從櫥櫃裏翻衣服套上。第一次麵試的時候，還沒有這樣激動！
上頭發話，將她召回來。自然一切都是再順利不過了。護士長重新排了班，貼在信息欄上。席素潔和梓歌手挽手過去看，看完自己的排班再看梓歌的。唇角抽搐。
"護士長，你這是欺負梓歌吧？怎麼給她排了一個月的晚班？"素潔為自己的朋友鳴不平。"這吃得消嗎？"
"怎麼就吃不消了。白天不是沒她的事麼？"護士長當然不會說，這是自己接了上頭的命令，不得不這麼排。
"那黑白顛倒總不太好。"
梓歌扯了扯素潔，"沒什麼不好的，我就當是住國外好了。"
席素潔瞪她一眼，"你倒是想得開。"又壓低聲音，"這明顯就是針對你，你看看，排過這麼多次的班，什麼時候出現過這種變態的排法？"
"我現在能回來上班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還計較這麼多幹什麼。"因為失去過，所以梓歌異常珍惜現在的機會。素潔想想也是，隻好不再說什麼。
兩個人正聊著新來的一個病人，怎麼欺負實習生，怎麼扇人家耳光時，梓歌的手機恰巧響起。她掃了眼屏幕，是那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麵色微微沉鬱了下。
"幹嘛？不想接？"席素潔睞她一眼。
"……沒有。"
"吵架了？"
吵架？
"也不算。"從昨天的事情發生過後，他們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又何談什麼吵架？
席素潔搖頭，嘖了一聲，"搞不懂你們的。虐戀情深！"
"還說我，你和蘇晨就不是虐戀情深了？"梓歌堵了回去。
"得，我不說你了。"席素潔投降，覷了眼還在響的手機，"趕緊接了。"
遲疑了下，梓歌終究還是將電話接起來。才貼在耳邊，就聽到藍宇楓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哦。因為剛剛在護士長那兒，所以不方便聽電話。"她故作輕鬆的回答。
"已經到醫院了？"
"嗯。我今天就已經開始上班了。"她像是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一樣，語氣揚高，全是明朗。
那邊，藍宇楓緊鎖著眉。昨天的晚飯，自己突然消失，而且那麼晚才回來，她至少應該質問兩句的。
現在，她這態度，是因為毫不在意？
"今晚，你……"
"今晚我是上晚班，不回去了，你幫我和孩子說一聲。"梓歌直接將他的話切斷了，而後，又急急的說："那邊有病人在叫我，我先不和你說了。再聯係。"
"孟梓歌！"他討厭她這樣的態度。分明就是在逃避她。
可是，梓歌卻不給他機會，已經毫不猶豫的就將電話斷了。掛了電話，她籲出口氣，晦澀的將手機收進包裏。一抬頭，觸到素潔炯炯的視線，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