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他居然還是會忍不住壞心的想,與其現在這樣痛苦,倒不如緊緊擁著對方。
哪怕互相傷害,哪怕被彼此身上的刺刺得千瘡百孔,彼此折磨,也好過……在長久的未來的歲月,咀嚼那獨剩一人的荒蕪,無望的煎熬……
渾渾噩噩,又睡了過去。梓歌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他肩上。那床毛毯還披在她身上,毛毯下。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牢牢握住。
彼此肌膚相貼,有股溫暖從他的掌心傳遞過來。
這將閉臉。溫暖?
一定是她的錯覺。
梓歌冷嘲的撇嘴,想要抽開手。可是,才掙了一下,那大掌卻驀地收緊。她皺眉,看他一眼。他仍舊閉著眼,沒有醒來,仿佛這樣的動作隻是下意識的行為。
她再試了下,發現他握得極緊。
"藍宇楓,你放手!"梓歌突然有些害怕這樣的碰觸,她惱起來。索性掰著他的手指。
她就不信,這樣子他還不醒!
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一點點發白,漸漸的也變得僵硬。最終,從她手上滑落……
掌心的空洞。讓他緩緩睜開眼來。
下一瞬,眼前一黑,那張薄薄的毯子被她毫不留情的拋在了頭上,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身體,僵冷。
機上的冷空氣,像刀子一樣,剜在他皮膚裏。
眼前的漆黑,就像暗無天日的深淵……
而他,獨自,在深淵裏,煎熬……
日複……一日……
從下飛機到別墅,一路上,車廂的氛圍尤其的沉悶,兩個人沒有誰打破這樣的沉默。梓歌隻是將臉別向窗外,看著國外的街頭,閃過的流光溢彩。
那個超市……
那條街……
那家餐廳……
他們,曾經都手牽手一一走過。
那時的她,很傻很天真,甚至愚蠢的幻想過……他們或許真的會就那樣一直走下去……
走到,天荒地老……
可是,如今再回頭去看,過去的種種不過是一個個火辣辣的耳光,一下一下抽在臉上,讓她將那份痛,記得刻骨。
車驟然停下,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剛剛所有的思緒都破裂了,小臉上更多的隻是冷漠。
不等藍宇楓說什麼,她攏了攏衣服,推開車門,提著行李就走。
這個城市。已經沒有再下雪,可是,還是冷得出奇。
能清楚的聽到,身後手杖沉重的落在地上的聲音。傷口剛剛複原,肌肉尚未適應,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
梓歌卻硬著心,不曾回頭,隻是迫不及待的推開別墅的門。
"小豆子。"才放下行李,她立刻出聲喚孩子。雙目逡巡一圈後,卻發現整個別墅都空蕩蕩的,哪裏有孩子的身影?
她,又上當了?
心頭一寒,她轉過身來,緊緊盯著藍宇楓。
藍宇楓好不容易步進了屋子,她尖銳如刃的目光掃射過來,讓他隻覺得膝蓋疼得愈發的厲害。
"你騙我?"她質問。
"沒有。"他停住腳步,回視她的視線。眼裏,全是坦然和淡定。
"沒有?"她嗤笑,回頭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你告訴我,他在哪。你說,我隻要來,就能見到他的!現在,你把他藏在哪裏了?"
再次被愚弄的惡劣感,和沒有見到孩子的失落感,夾雜在一起,讓她的情緒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