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中了邪一樣,藍宇楓忍不住揚手將她的發絲勾到耳後。她微驚,側目看著他。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突兀,又忙放下手。咳了一下,望著窗外,突然說:"明天再下雪的話,你陪我出去堆雪人。"

"啊?可是外麵挺冷的,你的腿不能受寒。"梓歌第一個擔心他的腿。

他皺眉,"難道要在家裏悶死?"

梓歌看他一眼,突然覺得很不忍。他怕是已經在這兒悶了大半年了,連出個門都不斷的有人從旁提醒這個,提醒那個。生活這麼多束縛,他如何會開心?

"那好,我陪你去。"梓歌微微一笑,點頭答應。又補上一句:"不過,要多穿點衣服。我會給你準備一條毛毯裹住腿,到時候你不準嫌麻煩。"

她關心的神情,很鮮明。

藍宇楓心裏微微動蕩了下,好一會兒,才從鼻腔中''嗯''出一聲。事實上,這幾個月的時間,燕南和蘇曦總是在耳旁叮囑他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他早已經覺得不甚其煩,後來沒了耐心,甚至會脾氣失控的朝他們吼……

可是,現在……

居然第一次覺得,這樣被人管束著,其實也不錯。

夜漸漸深下去……

感受著她溫柔的力道。藍宇楓沉沉的睡了過去。

那一夜,無夢。睡得安然。

這幾個月來,前所未有的,心安。

翌日。

藍宇楓正在換衣服,梓歌剛好推門而入。他已經穿好了長褲,隻剩下上身還光著。

"我來幫你。"梓歌伸手將他的襯衫拿過來,套在他身上,又彎身蹲在他雙腿之間,仔細的替他一顆一顆扣扣子。指尖,偶爾不經意的觸過他的胸膛,那滾燙的熱度,讓他身子微微發僵。

尤其……

還該死的,是這種要命的姿勢。她卻絲毫不自知的樣子!

"還是我自己來。"終於,有些忍受不住,他暗啞著開口,要從她手裏接過。

梓歌沒鬆手,隻是微微抬目看他一眼,沒忍住,問:"這半年……都是蘇曦這樣照顧你嗎?"

藍宇楓看她一眼,遲疑了下,還是點頭,"嗯。"

"哦……"她應了一聲,心裏有種掩飾不住的酸澀感。如果她早一點知道他在哪裏……就不會錯過這幾個月的時間……

"你……能不能稍微讓開一點。"藍宇楓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酸澀的神情,隻一心全在他們之間曖昧的姿勢上。他咳了一聲,看她一眼,"站起來。"

"啊……"

梓歌完全後知後覺。等到發現自己居然蹲在他雙腿之間,而且……一低頭,這姿勢更是……

要命!

她臉紅得都快能滴出血來了,趕緊倉皇的站起身,退後一步。

藍宇楓怕她沒站穩摔著了。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她穩住自己,咬了咬唇,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我先出去了,你……你記得穿厚點。"

說罷,也不等藍宇楓再說什麼,她趕緊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看著那背影,想到她臉色通紅的嬌憨樣子,藍宇楓突然覺得心情還不錯。

出門之前,梓歌還是很不放心,給他戴上圍巾後,又拿了毛毯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腿裹住。被裹得像是一個蟬蛹一樣,藍宇楓也不阻止,隻任她擺弄。側身低聲吩咐了傭人兩句。傭人便匆匆進了他的房間。

一會兒,梓歌擺弄好後,傭人拿了件他的棉衣出來,披在了她肩上。梓歌低眉去看,微微一笑,心裏泛過一絲暖意。別過臉去看他,隻見他已經徑自推著輪椅往外走。

梓歌趕緊和傭人道了謝,裹緊了棉衣便往外走。

屋外,傭人已經將地毯撲好,並不滑。藍宇楓自己滾著輪椅軸,倒是熟絡,但梓歌挺著肚子,走得小心翼翼。藍宇楓一回頭,伸手便將她的手扣住了。

"一會兒,你就站著不要動。"他叮囑她,手上又更用力了幾分,怕她跌倒。

"好。"她點頭承應。

雪花紛飛。藍宇楓坐在輪椅上捏著雪球。雪花落在他肩上,眼上,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清俊。

梓歌站在一旁,出神的看著他堆雪人的認真樣子。過去的藍宇楓,成天都有公事纏身,而且,幼時的經曆恐怕早就將他這些純淨的心性,如今失去了記憶,何曾不是因禍得福?

這樣想著,梓歌心裏舒暢了一些。看著他在捏雪人耳朵時躊躇不決,似乎不知該如何下手時,梓歌忽然調皮的玩心大起。走過去,彎下身來看著他。

"我有個耳朵模型,幫你做兩個耳朵出來。"

他側目看著她,"什麼模型?"

梓歌壞心一笑,彎身捏了個小雪球,而後罩在他耳朵上。他被凍得嗤了一聲,瞠目瞪著她,"孟梓歌,你在耍我?"

"這是小時候我爸教我的!"她還理直氣壯,"你看,這裏不是有個模型了嗎?現在隻要把旁邊多餘的雪掐掉,就是一個很棒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