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自然是林冉驅車,季初在副駕上,後座付家父女兩人難得沒有閑談,笛南沉著一張臉。
車輛在紅燈前停下,季初微微偏頭看向林冉,兩人對視暗暗腹誹。
“這莫名的低氣壓是怎麼回事?”季初左眼往後座一瞥。
林冉聳肩表示毫無頭緒。
回到公寓,笛南直接朝樓上走去。步子踏上上樓台階,她轉過身看向鬼鬼祟祟的跟屁蟲:“咋?”
季初見她突然轉身,尷尬撓頭:“怎麼了嘛,突然不開心?”
她沒應答,也沒阻止季初跟著她,於是兩人一同回到房間。
房內,占據半牆的書架已經變成了鏡頭展示櫃,隻剩下最上麵兩排擺滿攝影類、旅遊類書籍。角落裏堆著三腳架和幾個登山包,床下露出幾根長竿狀物品。
“這是什麼?”季初指著其中一個問。
“釣魚用的。”笛南已經悶悶不樂攤在床上。
“這個呢?”她又從床下扯出另一袋不明物品。
“滑雪杆。”
季初猶豫著趴到地上,伸手向床底掏了又掏。
“這個呢?”
“登山用的安全鎖。”
她抽著嘴角,手臂一伸從地上捧起一大堆看不出本體的東西疑惑看向床上懶懶的那人。
“潛水鏡、簡易救生板、馬特裏的驅夢娃娃、維尼斯的假麵、募尼黑的啤酒瓶蓋、”她來勁了,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那個尖尖的是亞獁遜森林的食人魚牙齒,當地原住民送給我的!”
“啥?”季初嚇得手一抖,“笛南,你是攝影師沒錯吧?”
“這些是拍攝的紀念品嘛。”笛南笑道,“你知道的,攝影隻是我的工作。”
季初看著地上一大堆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物品,像無數個時光碎片,承載著笛南的冒險記憶。
她記得,笛南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冒險家。
像她這樣沒有夢想的人,小時候也羨慕過有夢想的他們。笛南的夢是冒險,錦汐的夢是導演,林冉的夢是畫家。而笛南作為他們中有夢想還實現了的唯一案例,是幸福的吧。
至少曾經是。
“發生什麼了?”她終於問,“”剛才從學校回來,你就一直沉著張臉。”
“初初,”她又倒在枕上,“我爸好像想搬出去住。”
“......在這邊不習慣嗎?還是我們睡得晚太吵了?”
她搖搖頭:“你說,他是不是還在怪我?”
“笛南,”季初皺起眉握住她的手,“付叔叔想搬出去可能有很多原因,你不要胡思亂想。如果真的想知道是為什麼,你就親口去問他。”
她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南南、初初,下來吃飯了。”門外,付正平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晚上,季初照常在加班。林冉叩門進來,他剛剛沐浴完,發梢還未完全吹幹,純白色的休閑衛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軟軟的,仿佛是剛下了晚自修回寢的學生。
他抱著工作電腦在季初身旁坐下。這張石灰色的書桌桌麵寬大,並排坐兩個人不成問題。大約兩周前開始,林冉成為了她書房的常客,她也習慣了每天準時在飯後一小時聽見門被敲響、被推開,然後探進一個剛洗完頭發的腦袋。
“今天是討論展品順序對吧?”季初打開工作文件夾。
“嗯。”林冉把電腦朝向她,“我大概選了一下,你看看,敲定了之後就可以分展區設計了。”
“小冉,”季初看著文件夾裏細細分類的各個工作板塊,“把你留在冬之會不會太屈才了?”
“老板知道就好。小的這麼給您勞心勞力,你可得對我好一些。”
“你倒是一點兒不客氣。最近跟安逸混久了,竟也學了這些逗人的話。”她笑著搖頭,“順序就照這個做吧。每個展區挑幾張重點作品放大作中心部分。笛南定了《北極光》作多媒體展示,到時候會進口幾部展覽用的專業投影,具體怎麼操作還是要看她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