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孤獨感,曾經也有過,但這一次持續時間比較長,大約幾分鍾吧。
孤獨、恍若隔世,自己站在窗台邊看風景,而其他人則是慌張忙碌,畢竟有個屍體躺在樓下。
血流了一灘,甚至還夾雜著些許白色腦漿。
不管是抱屍體還是拖屍體,屍體的重量都比活人重。而且,屍體是完全被動的,經常會在移動屍體的時候,不小心就把手臂弄骨折了。
當然,醫護人員在確定老張死亡之後,就沒有動他。
報了警,等待警方的處理。
袁長文冷眼看著這些,並沒有太大的感觸,更沒有“剛剛還在說話,怎麼突然就死了”這種情緒。
格格不入,似乎被宇宙排斥在世界之外。
還是那種感覺,仿佛某個地方有人正看著自己,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而袁長文自己卻變成了一個工具,讓那個不知名的遠處視角,可以透過自己來體驗世界。
這就是臣服的感覺嗎?
不對抗現實,不恐懼未來,就這麼簡簡單單看著。連思考都漸漸放緩,感受著此刻帶來的情緒。
那些植物,手下的窗框,還有水泥牆壁,這一切似乎在傳遞著什麼。
袁長文不知道,隻是模模糊糊感受到些許東西,從這些尋常之物中慢慢透出湧向自己內心。
但說不清楚是什麼,並沒有什麼狂喜、開心、至福之類的,有點像在絕美的景色中待了一年的感覺。
很舒服很柔軟,卻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那些樓下大呼小叫的醫護工作者,在袁長文眼中,此刻也沒有那麼討厭。
咦?
他們幹嘛對自己指指點點?
袁長文看著他們,跟那指指點點之人目光交彙,對方卻下意識偏過頭去。
是在說我最後跟老張聊天嗎?
還是在埋怨我把鎮院之寶給說死了?
嗬嗬,捕快會不會找我詢問筆錄?
但是精神病人的說辭,不可能當作呈堂證供。
也許,老張家裏餘威猶存,可以對我施加壓力,甚至恐嚇我之類的。
想找到老張的死因,或者為了所謂的修真者功法,將我從精神病院轉移走,關押到他們自己的秘密小屋內。
鞭笞我、拷問我,哪怕我說出了所有,也會因為他們無法修煉而再次鞭笞我。
袁長文突然感受到一陣恐懼,因為這種事情很有可能發生。
老張是大臣,難道他的家人都是普通老百姓?
誰相信啊!
那麼,他的家人也許貪婪也許善良,但麵對修真者功法的誘惑,誰會笑笑不在意?
很容易就找到最後接觸者,我。
絕對不能小覷人性的貪婪,修真意味著超脫,在所有人的眼中修真就是無上大法,意味著縱橫人世間,逍遙飛上天。
各種法術讓人膜拜,可以掌控一方天地,就算是總統也得給自己麵子。
修真者啊!
呸!
修真者,修到真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麵對真實。
順則成人,逆則成仙。大家都以為逆的是“老天的不公,自己要奮起反抗,偷天換命”,事實上,逆的正好是這種想法。
逆奮鬥,逆努力,不要對此刻產生對抗,無為才是踏入修真的第一步。
關鍵是沒人相信這個,如果是修仙小說將此作為基調,請問會有人看嗎?
放下努力放下奮鬥,這是要勸人墮落嗎?
不符合社會主流價值觀,也不符合人內心的野望,以及自己做不到將夢想寄托於主角的這種情懷。
統統不符合,沒人看也沒人信。
但這恰恰是“順則成人,逆則成仙”的精髓,也是唯一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