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怎麼可能讓外公外婆為她做出這種讓步來,這四合院雖說不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可比旁邊的居民樓要值錢很多。而且這是外公和外婆唯一的房子。
他們日後住哪兒。
“不……”
“你不要講話,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問你。”外公打斷了明嫣的話,又看向厲弘深,鄭重其事的問:“你會不會對她好?不計前嫌。”
“當然,她是我娶來的老婆,我自然會對她好。”厲弘深回。
“好。”外公點頭,“記得你今天說的話。我看你是個人物,想來也不會說話不算話。這房子你拿去,給我們三天時間,收拾東西搬家。”
外婆抹了一把眼淚,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不要,外公,這個……”明嫣再度開口,心裏有如針紮,很難受。
“去陪你外婆說會兒話,我和他好好聊聊。”外公又再打斷她,讓她過去。外婆走過去拉住了明嫣的手,拉到後院。
外公和厲弘深對立而坐刀。
他的眼眶腥紅,一個老人的隱忍都在那一雙有著很多歲月痕跡的雙眸當中。
“發個誓吧。”
厲弘深哪怕是坐著,脊背也挺得筆直。
“外公需要我發什麼誓?”
“就說如果你拿她和寧小子那事兒做文章從而對她不好,朝三暮四,始亂終棄,對她不管不顧,盡不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你就——不得好死。”
厲弘深臉上的肌肉線條不著痕跡的僵了僵,很輕微,轉瞬即逝。
“按照我說的,你複述。”外公又再度開口。
厲弘深沒有猶豫,回:“我若是在這件事情上大作文章從而對她不好,明三暮四,始亂終棄,對她不管不顧,盡不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我就不得好死!”
一字一句,字正腔圓。沉穩而磁性的聲音,在古色古香的中堂飄蕩。
……
後院。
外婆養了幾隻雞,明嫣上一次來時是九隻,外婆給她燉了一隻,剩八隻,今天來還是八隻,幾個月來,他們竟不舍得去吃一隻。這個時間,它們已經熟睡。
外婆卻已經習慣性的給它們準備明天早上吃的食物。
“嫣兒。”外婆年紀大了,雙手已經有點顫.抖,“你五歲的時候,你.媽就車禍死了。而你被你那狠心的爸爸送去孤兒院,你哥哥從小就叛逆,誰也管不住他。在社會上闖蕩,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好不容易長大了,幹出點事業來,卻又……昏迷不醒。”
老人說起這事兒時,已經泣不成聲。
而明嫣早就淚流滿麵,撕心裂肺。
“我們這一家子就沒有一個好命的……”奶奶用手背在臉上擦了擦眼淚,轉頭看向明嫣,“就你稍微要好一點,可哪兒知道你出了這種事……嫣兒,那些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你說,你以後……可怎麼活啊。”
外婆隱忍的哭聲,到這一句已經變成了哭喊。身子痀僂顫.抖,瘦弱的身軀支撐不住她的悲痛欲絕,慢慢往下倒,明嫣連忙過去扶著,心痛如絞。
“外婆,對不起……”
外婆哭得不像樣子,老淚縱橫。拉著明嫣的手,掌心時全是繭子,粗糙卻很溫暖,豆大的淚水從臉上流下,一瞬間讓那皺紋越發的明顯,一瞬間讓這張臉飽經了風霜。
“我和你外公,沒有親人了,隻有你們兄妹倆。我恨不得把命都給你,讓你好過一點……”外婆悲痛到了極致,便是那個聲音,從喉嚨裏嘶吼出,悲戚得剜人心腸。
明嫣忍了又忍,把心裏刨心肝的撕厲給吞了下去,抱著外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隻覺得,她是一個罪人,該千刀萬刮的罪人。
……
中堂的窗戶,也是采用古時候的建法,很有古風韻味。兩旁有盆栽,修剪得極其得好。屋裏沒有沙發,是木製的藤椅,院子裏種滿了花,還有一個小小的秋千,一看就知是為明嫣準備
前邊的院子很大,都是些花花草草。屋簷之下有一個很有年代感的小木馬,應該是小時候明嫣他們兄妹倆玩的,有些破舊,但是保存得很好。
院子裏沒有燈,隻有屋簷之下的兩盞燈籠,發現暈紅的光芒。
厲弘深從屋裏走到屋外,一樹一木,都是花了大心思的。沿著最右側的羊腸小路,穿到後院,這裏種的都是農家菜,還有那兩個擁抱著哭泣的一老一小。
他停住步子,凝望而去,許久。
夜色如魅,漆黑不見五指,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雨了,沉悶。
……
明嫣晚上沒有回去,在這裏留宿一晚,厲弘深一個人走。
空氣裏都是濕氣,已經是夏初,卻還是沒有夏季的燥熱。這個地方不算偏,地段非常之好。一旦開發出來,假又時日,必然是一個聚寶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