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鞅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簡直沒眼看了。
這個表弟,在倉皇堡的時候,一直都是這個樣,說話不經大腦的。因為在堡裏,都是自己人,大家倒也都寬容地看待麋鹿。
主要是倉皇堡裏規矩其實不像外麵的人想象中那麼苛刻。倉皇堡對待自己人,都是好得不得了的。
再有,麋鹿的本性,自己人都知道他一點都不壞。
隻是,這出到外麵來了,麵對大千世界裏的世道,是不能再像在堡裏那樣我行我素。
這點,早在他們遠行之前。堡主把他們兩人叫了過去,千交代萬交代。可很顯然,麋鹿一激動,什麼都忘記到後腦勺去了。
這個小子,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對誰說話?!
大黑和齊羽飛看著麋鹿的目光,像是在看天外來客一樣。
這已經不是沒大沒小不禮貌的行為,這是沒腦子的行為,好不好?
傻子一個。
大黑為麋鹿是倉皇堡的人感到深深慚愧。據他所知,倉皇堡裏,率性的人有,但是,沒腦子的人,絕對沒有。
於是,所有人,都是不敢去看朱潛的臉色的。
護國公朱隸,外號叫夜叉,光聽這個名都能讓人不寒而栗。更何況,朱潛是夜叉的兒子?
隻有麋鹿自己沒有察覺異常,嘴巴張得老大,情不自禁,哈哈哈仰天大笑,等到驟然一道寒意襲來,襲遍他全身時,他突然才想到了什麼。
腦門上,開始泌出了層冷汗。
低下腦袋時,朱潛的眸光剛好射在他臉上。
朱潛說:“你剛說什麼了?”
“沒——”麋鹿立馬把爪子從他肩頭上拿開,捂住自己的嘴,“我什麼都沒有說。”
此刻他隻想抽自己的嘴巴。他忘了,差點兒忘了,自己這條命還握在這個小屁孩手裏呢。
“你忘了,我卻記得很清楚。”朱潛像是漫不經心的口吻,是令麋鹿毛發豎立。
瑜鞅可悲可憐地望了下小表弟的神態:這都是你自找的。
再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這個人。
難道都忘了嗎?
之前堡主和他們說過的,天下唯一不能得罪的人——為護國公王府世子,別無他人。
麋鹿是想不通堡主那話的,說到底,朱潛不過年紀也隻是個小屁孩,雖然戴著龍潛萬丈金光的名,可改不了是年紀比他小的事實。
而且他這人,真是改不了的脾氣,一旦那激情起來,誰也控製不了,他自己都難控製。
如今聽到朱潛像是有意挑釁於他的話,他麋鹿真氣不打一出來了,叉起腰來說:“是。我是說了那些話。可是,我哪一句有說錯你了嗎?”
齊羽飛走到邊上去了,躲避戰火波及。
大黑呃了一聲,在心頭上。
剛才麋鹿說他主子聰明,這個自然是不用質疑的。他主子的智慧為天下無雙。
麋鹿又說他主子好,跟他主子不會吃虧,這個更不用說了,想他大黑從朱潛出生時候跟隨,到至今,沒有一個事是不好的。
是奴才,都恨不得想隨了朱潛這樣的好主子,聰明又能幹!
唯一問題出在,四個字——老氣橫秋。
大黑捫著自己良心問,自己主子是不是有點過於成熟了,甚至有點兒老氣了?
麋鹿這話,又是沒有錯的。
雖然難聽的要死,可是,他主子,真不像同齡孩子,肩膀上的負擔太重了,否則,怎麼會變得如此早熟?
想到這兒,大黑張了張唇,想為主子辯解。
朱潛卻於他之先開了口說:“你既然說我老氣,不好,何必再跟著我,想跟誰走,就跟誰走吧。不過看你這個樣子,跟誰都不好,你自己單打獨鬥最好。我看你七十二變,都終究變不成一個孫悟空。孫悟空都要有二師弟和三師弟陪伴,你呢?”
一段話說下來,讓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樣。
齊羽飛腦子裏這會兒忽然閃過一絲不道德的念頭:畢竟剛認識不久,對朱潛還真不算很了解。可是這會兒聽他這樣一番話下來,真的是和他年紀不怎麼相符的——老氣橫秋——
暈菜了。
齊羽飛額頭冒出大汗,從袖口趕緊掏出帕子小心擦了擦,卻肯定是要避開朱潛的視線不讓對方發現,否則,麋鹿下一個的下場就是他了。
齊羽飛都這樣了,更別說其他人的反應了。
麋鹿臉蛋抽了抽,剛要張口,說,你這小屁孩,還敢說你自己不是老氣橫秋?
結果,這回瑜鞅瞄準了時機,知道他再出口一句,肯定是要釀成不可挽回的餘地了。眼疾手快,在他背上點了他的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