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行道這人,還是能違背良心,為了私利做出一些不道德的事來。其他書院裏的老頭子,猶如竹清那種頑固不化的,怎麼可能做出讓眾多無辜者受累的事兒,殘害蒼生的事兒,絕對是做不出來的。
據此來看,書院自己人下毒這個推斷,基本被推翻。
但是,施行道是如何找出解毒的藥草的?
如果,他也一樣被蒙在鼓裏,不知道是誰所為的話。
毒,不是龍潛下的,不是書院的人下的,還能有誰?
朱璃閉了下眼睛,自昨晚起,一個答案,在他心頭上屢次浮現。固然,在此之前,這個懷疑,有過在他心頭琢磨過,但是,很快被他否決掉。
可是,如今,似乎是他自欺欺人了。
馬維瞅著他凝重的臉色,頓時一塊兒窒住了呼吸。其實,這個藥,送得,讓他們不僅沒有感到喘氣的空間,是感覺到一把利劍,懸在了他主子的上方。
正所謂,殺人者,不一定會承認為自己所為,勢必是要找個替包的。更何況,如果要除去的人,是天下鼎鼎大名的,護國公王府的世子。
要不是這樣的話,之前,他們也不會找了個施行道,打算最後來個替罪羊扔出去。可是,終究,有人覺得施行道,恐怕還不夠級別,不足夠能平息護國公以及天下的民憤。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朱璃,璃王,攝政王,光靠這個頭銜,都足以,讓護國公心裏得到一定的安慰了。
“要說算計——”朱璃緩緩在地麵上踱了兩步,“當年,萬曆爺,我們十幾個兄弟,老八,算是最會算的了,終究卻是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自個兒選擇了明哲保身。”
知道朱璃這話裏的含義,馬維更是痛心疾首地說:“主子是品德高貴的人,哪裏是八爺那種小人可以比的。八爺是不敢擔負起責任的小人,於是在朝廷生死存亡之際時,為了保住自己,逃之夭夭了。隻有三爺您,不怕背負起黑鍋和罪名,一直力撐朝廷到了今時今日。天下所有民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比起皇上,真正為大明著想的人,除了王爺,沒有其他人了。”
“即便如此,萬曆爺指的登基的人,是皇上,而不是本王。即便如此,太皇太後,把寄望一直寄托在年幼的皇上,而不是本王。倒是,天下所有人都挺擔心本王會不會處心積慮。你知道為何嗎?”
馬維被他最後一句話給愣了下。
朱璃嘴唇一開,發出道冷笑:“到底是這皇位隻有一個,有誰,會相信有人能對天下唯一的皇位不動心。當年,萬曆爺在的時候,多少底下的皇子,是親生兒子表忠心,都不能使皇帝相信。更何況,攝政王與當今聖上,不過是叔侄關係。”
馬維垂頭不語。
朱璃掃過他耷拉的腦袋:“不需多想,你我都知道,遲早有這一天的。在臨危受命的時候,在所有皇子都無一幸免,隻有聰明的老八先隱退了跑了之後,本王,隻是最後一顆棋子——”
“王爺——”馬維緊喊一聲,眼眶幾乎都紅了。
眼瞧自己主子的口氣如此悲壯,貌似真的是願意當這顆棋子英勇就義似的。
軍床上,睡著的朱寧偷偷睜開下眼皮,望了望自己父親的背影。
她蓋在被子裏的小手抓成了拳頭。
*
沒有想到,晨霧之中,依稀可見,幾顆在夜裏未走的星辰,仍舊懸掛在天際之中,隱隱約約地閃爍著其光。
麋鹿看得有些呆滯,沒有人知道他腦子裏此刻在想什麼。
前麵,負責帶路的老太監,先一步邁上台階,向屋裏的主人報告說:“回主子,世子到了。”
“快請。”裏頭的聲音,像是挺歡快地說。
朱潛稍一眯眼,捏起袍角,避開台階前麵一塊霧氣降落的水漬,走上了台階,到了門前。
雅子跟在他後麵。
麋鹿則是被院子裏的士兵,用尖矛給攔堵在了門前。
為此,麋鹿隻能對著朱潛的背影吹了聲口哨。
老太監等人,對於他這個不雅的行為有些吃驚的,剛要出聲訓斥時,隻聽屋裏那個主人發出了一道笑聲,聽著那笑聲似乎挺愉快的,一點都不覺得麋鹿吹口哨有什麼冒犯之處,輕聲說著:“世子所交的朋友,果然是與眾不同,讓朕,都恨不得想見一見了。”
伴隨這話,麋鹿眼瞳縮圓。
雅子像是在門口一樣被驚訝到的,頓了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