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各有各的算盤(1 / 3)

奉公伯府裏,尤氏吃了伯爵府裏的點心花茶,感覺心裏悶的這口氣,終於舒緩出來了。

到底,白粥鹹菜不適合她。像她這樣尊貴的身份,怎麼可以經常吃白粥鹹菜。為了健康,也不行。她兒媳婦,分明是想變著法子折磨她,讓她就範。

不過沒有關係,現在她回到燕都了,在燕都,她有自己的財產,出外想吃什麼,完全不需要兒媳婦兒子做主,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現在麻煩的應該是她兒媳婦,輿論如今一麵倒。她這個婆婆都沒有怎麼出手呢,是李敏自己先倒了。

尤氏啜著伯爵府裏名貴的花茶,眉梢間喜不自禁地悄悄揚起一截。

他人卻隻知道,在她麵前貌似議論李敏,她這個做婆婆的也沒有任何表示,不幫襯自己兒媳婦為李敏說話,但是,也不見得會和其他人說兒媳婦的不是。

李敏在王爺府裏,接到消息說自己婆婆到伯爵府裏蹭吃的去了。

“是,是這麼說的。”尚姑姑把從外頭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訴李敏,“夫人坐的馬車,直奔奉公伯府。”

為什麼是伯爵府,不是寧遠侯府?之前,兩個夫人是一塊來王爺府拜見尤氏。好像,對這兩個夫人的態度,沒有明顯的區別。

對此,尚姑姑細聲說出在王爺府裏打聽到的消息:“大少奶奶,貌似是喜鵲給夫人探聽到了消息。”

“什麼消息?”李敏沉著地曼聲問。

“說是,伯夫人給魏府的四少爺牽的紅線,把自己的表侄女,有意說給了魏府的四少爺。”

接下來的事兒,李敏不需要多想,都可以猜到怎麼回事了。魏家與林家這門親事,去年訂下的,城裏人知道的都不少。唯獨他們這些剛回燕都的不知情,很正常的事兒。所以,這個魏家的曾氏跑到伯爵府裏去,肯定是做了魏家的代表,去和林家討新娘子準備給老四衝喜了。

問題在於,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李敏當初那樣心胸闊達想的開,嫁個死人都能無所謂的。應該說,一般姑娘家,大體肯定是更像她那妹妹李瑩,在這個節骨眼上打起了退堂鼓,死活是不會願意嫁過去當寡婦的。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林家和林家妹子這個心情。

林家同意不同意?有奉公伯府撐腰的林家,能拒絕魏家嗎?如果拒絕不了,林家豈不是要恨死她李敏了?

難怪她婆婆一早奔去奉公伯府,因為吃了白粥鹹菜,一肚子氣,不跑到奉公伯府找同仇敵愾的人能行嗎?說她婆婆心胸狹窄真的是有一些。為了白粥和鹹菜,需要找同盟。

李敏沉思了片刻,說:“等會兒備了馬車,本妃要去魏府看病人。夫人要是回來了,按照之前本妃安排的,讓廚房按時給夫人送午膳,夫人吃不吃,那是夫人的事,我們要做的,必須做好了。”

尚姑姑明白她這個意思,點了頭,卻生怕她這會兒去魏府看病人不妥,勸著說:“不如等徐掌櫃回來,再聽聽徐掌櫃的話?”

李敏抬眉,底下尖銳的眸光射到了尚姑姑臉上:“別人說什麼是別人的事,難道本妃可以因為別人的話,對該救助的病人見死不救嗎?”

尚姑姑身體一凜,沒了話聲。

李敏卻能看出她心裏那份委屈,稍軟了口氣說:“本妃知道你是關心愛護主子,但是,不要忘了你主子是什麼行當,做大夫這個行當,本身就是充滿風險的。你們跟了本妃,做這些救人的事兒,心中當是委屈。本妃慰勞你們這種委屈。”

“奴婢不委屈。”尚姑姑心頭忍不住一熱,抬頭說,“奴婢隻怕大少奶奶委屈了。大少奶奶那份真摯為人的好心,不是什麼人都能懂的。”

“你說得對,不是什麼人都能懂的。但是,也不能說,什麼人都不懂。你,不就很懂本妃嗎?”

尚姑姑愣了下之後,抬頭看到李敏嘴角上掛的那抹悠然的笑顏,不由一下子跟著破涕而笑。主子看的那麼開,自己反倒像個自怨自艾的小媳婦,實乃不該,會拖主子的後腿的。

“讓小李子備車吧。你們都不用跟去了,讓小李子駕車送本妃到魏府。”李敏吩咐。

小李子接到命令之後,立馬張羅馬車去了。

春梅在院子裏聽說了消息,實在坐不住,跑去了小李子那,說:“我躲在車後麵,跟大少奶奶過去,有什麼事兒,幫你們回府裏通風報信也好。”

“大少奶奶讓你修養,你跑出來,不怕被大少奶奶罵死,也得替我擔心一下,免得我被某個人揍死吧?”小李子一手拉著拉車的馬,笑眯眯地轉回頭對她說。

“誰能揍死你?”春梅一聽他這話給愣著。

“還能有誰?”小李子對她搖頭又歎氣,“還不就是那個,尚姑姑說的,三番兩次私底下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男人。”

春梅聽見男人這個詞,立馬鬧了個大紅臉,臉驀然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米分拳握起,欲砸到小李子臉上。

恐怕,如今她和他之間的笑話,王爺府裏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

“沒影的事兒,你就聽人家胡風亂語,小李子,你什麼時候腦子都糊塗成這樣了,虧我以前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春梅惱惱羞羞地說。

小李子忽然對她噓一聲。

“噓什麼噓?”春梅瞪著白眼道,態勢大有那種本姑娘不怕你嚇唬的氣勢。

小李子無奈地要死,隻得指了下她身後,緊接對她身後的男人說:“孟旗主,奴才這會兒要去送大少奶奶出門,沒事的話,奴才這就駕馬車走了。”

“嗯,你去吧。”站在春梅後麵的孟浩明,沉吟道。

春梅全身突然變成了冰棍,站在那兒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動都不敢動。

天氣,今天其實還好,風不是很大,可是,氣溫當然比起京師,關外的氣溫比氣溫低的多。尚姑姑叮囑她加穿了幾件褙子棉襖,她全身裹的像是個小圓球一樣。站在院子裏還是有點冷的。可是,如今,他站在她背後宛如是一麵牆壁,抵擋住了寒意。她的背部忽然間出了汗,一層很熱的汗。

“冷嗎?”孟浩明見她纖細的肩頭貌似哆嗦了下,不免埋怨一聲,“你不是傷沒有好嗎?不在屋裏休息,跑到院子裏做什麼?別看太陽暖和,可是,這裏的天氣是不比關內的。關內怎麼冷,都沒有關外冷。”

春梅隻覺聽見他的聲音都能臉上冒火。更何況,他的指責的聲音看似很讓人惱火,實際上句句都是因為關心她。

這樣的關心,對她春梅來說,除了李敏給她的以外,他是第一個對她這樣好的男人,以前從來她都沒有遇到過。

看她沒有動的樣子,孟浩明說完,馬上後悔了,後悔自己說重話了,軟和了嗓音說:“我帶你回屋,看看你屋裏暖和不暖和?”

屋裏不暖和,怎麼樣?

“燒的炭不夠的話,我讓我府裏的人送來。”

他後麵那句話,突然像盆冷水,澆到了她頭頂上。春梅頓然覺得,是比天寒地凍的冰水還要冷,直冷到她心裏頭去。

她是什麼?一個奴婢,什麼都不是。

他是什麼?部隊的軍官,對她來說,就是大人,已經上升到貴族的階級上了,試問一個奴才和一個貴族之間能有什麼?

哪怕他看中了她,以她身份,隻能給他當個小妾,不,不知道,連妾的身份都有沒有。

原來是這樣,所以之前無論是念夏,或是其他人拿這事像是高興地調侃她時,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她知道,她和他之間,永遠不能做到像念夏和王德勝那樣。

念夏和王德勝,叫做門當戶對,猶如,她的主子,王爺王妃一樣。否則,什麼都不是了。她春梅又不是個好高騖遠的,根本從來沒有想過攀結富貴。最好的,當然是像念夏這樣,找個和自己一樣的,一輩子平安快樂地過一輩子,哪怕是辛苦一些,可心裏過的踏實。

孟浩明伸出的雙手,剛想按在她肩頭上時,她忽然轉過身來,衝他低頭屈膝,好像在他麵前忽然矮了一截去。這一截,突然間讓人感覺,她在他麵前忽然遙遠了。

怔了一下,孟浩明沒有回過神之前,隻聽她聲音說:“奴婢這就回屋去了。這是在王爺府裏。孟旗主如果關心王爺府裏的一個奴婢,難免會被人猜疑和說閑話,奴婢生怕會讓人誤會和汙了旗主的名聲。還望旗主自重。”

說完這話,她一溜小步,速度快而穩,擦過他身邊。

孟浩明真正回過神來時,轉過身,隻見她身影已經消失在院子的盡頭。那一刻,他空空的手掌心什麼都沒有抓住,這不由讓他皺緊了雙眉。

她回來了,平安地回來了,不是比什麼都好的事嗎?原先以為,在他和她之間,最大的阻礙,最險峻的危機,都已經度過去了。結果,好像隻是他的一廂情願。人家姑娘根本不是這樣想的。究竟是哪裏出了錯兒?

馬車備好在門口。李敏坐著轎子到了門口,再出了轎子轉乘馬車。尚姑姑跟在她身後,一路念叨著:“要不,老奴陪大少奶奶去。小李子剛回來,恐怕不熟悉情況——”

“府裏沒有人留著怎麼能行?方嬤嬤這兩天,都忙著給王爺出門去跑事兒。春梅剛回來,她的傷沒有好,總得有人看著注意著。本妃這是信任你,才出門時把府裏留給你照料。”李敏兩句話打斷尚姑姑的話。

尚姑姑隻得退了一步,送她上車,同時,對駕車送她去的小李子交代:“徐掌櫃在魏府,據說公孫先生一直都在魏府沒有走。有什麼事兒,你一定要和他們兩個商量。”

小李子眯了下眼,聽尚姑姑的這個語氣,莫非還生怕魏府裏有人想打人?

上了車,李敏沒有猶豫,立馬下令出發。

揚起馬鞭的小李子一甩鞭子,馬車急速前進。

魏府離王爺府並不遠,大概半炷香的時間即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