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沒搞清楚狀況,雲朝顏站起身來,這才發覺滿場的視線都集中在此處,隻不過他們十有八九麵色慘白,目光躲躲閃閃,似乎在畏懼些什麼,有幾個大膽看過來的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模樣,其中還有裝作和人交談實則偷偷打量的。
在這一片或膽小畏懼,或譏諷嘲笑的目光之中,唯獨有一人風雨不定,處變不驚,仿佛置身事外,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是容晏。
“堂堂一國的帝女啊,竟然在這宮宴之上睡著了,好大的官威啊。”那自稱“公主”的人雙臂抱著身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雲朝顏,眼中譏誚地刺了一她眼,冷豔如刀,不輕不重卻恰到好處。
雲朝顏被這樣一眼看得有些發懵,自己睡覺便睡覺了什麼時候惹得了旁人的不快,有些奇怪這公主怎麼盯上了自己,淡淡一笑道:“敢問公主在宴上有飲酒嗎?”
“啊?”
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將那公主打了個措手不及。
“敢問公主在宴會上吃菜嗎?”
“吃……吃啊,你東拉西扯地是要幹什麼!”那公主被兩句問得發了火,怒視著雲朝顏,這人不是有病吧。
雲朝顏不卑不亢,並沒有把對方得惱火放在眼中,隻是了然點點頭:“我明白了,那公主自然也會言語了。”
“什麼?”
雲朝顏困乏未解,打了個哈欠,隨即俯身又重新坐下飲了一杯酒,心道“這公主腦瓜似乎不怎麼靈光。”
“飲酒,吃菜,連言語都可以在這宴會做,乃是人之常情,如此一來,區區睡覺也並沒有什麼稀奇吧。”
她雲淡風輕的音色並不響亮,卻足夠讓在場之人聽到,一連三問本就是在給這位高傲又目中無人的公主下套,然而對方卻沒發覺,呆頭呆腦地鑽了進來,這可怨不得她。
如此一來這公主反駁不是,承認也不行,體味到其中深意的在場之人,細細琢磨著不由地對著雲朝顏的機敏,聰慧,刁難之前不失風度的氣場所折服,剛剛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的公子哥也皆向雲朝顏投來欽慕的意味。
四公主褚流兒從來都是天之嬌女,被人捧在掌心的,何曾被人這樣看扁過,被堵得啞口無言,伸手就去奪那桌案上的酒壺。
雲朝顏臉色一變,動作比褚流兒還快,後發先至將那青琉璃色的小酒壺搶在手心,隱隱有了怒色:“不過是逞了一時口角之快,公主不必狗急跳牆吧。”
說不過竟然打算對她動起手來,雲朝顏不愛出風頭也不等同於她就是個軟柿子,可以任人揉圓捏扁,更何況這酒壺若是碎了,她便無從去過問這壺酒的來曆,在她看來這壺酒的分量可比這刁蠻公主的臉麵重要的多。
“你!大膽!”褚流兒紅著眼眶瞪著雲朝顏,“你敢罵本公主是狗!”
雲朝顏沒有理會她,周圍人看著她的視線中隱隱有了譏弄,沒有了父皇做主,這些人膽大包天都敢踩到她的頭上來了。
“容晏,她欺負本公主,你給本公主做不做這個主!”忽然之間像是看到了救星,褚流兒跑到了容晏的身邊。
啟淵國的四公主喜好男色,荒淫無度,對任何貌美的男子沒有半分抵抗之力,若是當街遇上了,把人強搶入公主府的都有,這其間最是喜歡本國的少年丞相容晏,隔三岔五就前去拜訪,天南地北搜羅各種奇珍異物皆是為了討其歡心。
容晏行走五洲,任誰見了都得恭恭敬敬稱呼一聲“容相。”敢直呼其名的,這褚流兒還是頭一個。
褚流兒敢搬出來容晏,令許多人心中又咯噔一下,不過,也僅僅是一下,人盡皆知,容相風骨無雙,不喜那些吵鬧之事,就算是褚流兒求容晏,怕也未必會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