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怒道:“將死之人,還有何話要說?”
張郃道:“大丈夫立足於世,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吾等男兒披堅執銳,不畏斧鉞,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張飛肅然起敬,讚歎道:“真豪傑也!你且等著,俺這就去叫俺家主公。”
說罷,張飛下令暫停進攻,命親兵去向田峻稟報。
少頃,田峻聞報來到城下,對城頭之上的張郃道:“張將軍有何事要見本將軍?”
張郃道:“張某受命斷後,為車騎將軍爭取半天的撤離時間!”
說到這裏,張郃便閉口不言,隻是看著田峻,想要看田峻如何答複。
“半天?恐怕不夠吧?”田峻笑道:“袁本初所剩騎兵不多,我若以輕騎逐之,隻需半天就能追上,然後銜尾追殺,必致其再次大敗一場。”
“田將軍言之有理。”張郃道:“所以,本將跟袁車騎說,我會給他爭取一天時間。”
“張將軍說笑了。”田峻道:“高陽並非什麼堅城,你手中隻有一萬守軍,我若揮軍強攻,你能堅守半天麼?”
“不能!”張郃很光棍地說道:“最多隻能堅持兩個時辰!”
田峻心中“格登”一響,似乎意識到了張郃的真實想法。
再仔細回想一下剛才張郃的話,田峻發現,張郃似乎有貶低袁紹的意思,暗中指出了袁紹無能:
其一,對雙方兵力和戰力估算失誤——隻給一萬守軍,實際上最多也隻能能堅持兩個時辰,而袁紹卻認為可以堅持半天。
其二,對雙方行軍速度估算失誤——遼州軍至少還有四萬騎兵,即使張郃能夠堅持阻敵半天,遼州騎兵也能追上以步兵為主的袁紹大軍。
田峻眯著眼想了一下,突然話風一轉,明知故問道:“張將軍是河間人吧?”
“正是。”張郃道:“本將家鄉乃是河間鄚縣。”
“鄚縣?”田峻故意問道:“就是此次兩軍決戰的鄚縣麼?”
“正是昨日的戰場!”張郃語帶滄然,有些傷感道:“昔日之家園鄉鄰,恐怕皆毀於戰火矣。”
田峻也慨然長歎道:“亂世之中,百姓何辜?然,毀於戰火者又豈止隻有儁義的家鄉?不過,儁義也請放心,本將的軍隊對百姓秋毫無犯,而且,此戰過後,本將會立即接濟鄚縣百姓,助他們重建家園。除此之外,河間全郡免稅兩年,而鄚縣,因為是戰場,也因為是儁義的家鄉,本將會給鄚縣免稅四年。”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隻差沒有直接說“你就是我的人了”,張郃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這弦外之聲。
不過,張郃還是堅定地說:“本將必須在此堅守一天,這是本將對袁車騎的承諾!”
“給你三天又何妨?”田峻大笑道:“儁義之才,足抵十萬大軍,阻我三天兵鋒,綽綽有餘!”
說罷,田峻轉身對諸將道:“退後五裏紮營,休整三天,再給那張儁義送些酒肉過去。”
“主公且慢!”身邊賈詡急忙勸阻道:“謹防有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