礬樓上,傅長燁在最熱鬧處遠了一上品雅座,臨窗而靠,靜聽隔壁學子們的高談闊論。
“聽說當今太子爺有心裁減冗員,澄清吏治,我段青覺著此舉極好,如今那蘇舜堯越發猖狂了,欺上瞞下,橫行霸道,無惡不作。”隔壁自稱段青的學士痛斥道。
“哪有那麼簡單,太子也不容易,畢竟國朝新立不久,太子勢單,現下隻能儲勢待發。”
傅長燁漫握酒盞,靜聽他們議論,華燈初上,燈燭高照,亦如白晝。
經過一日的奔波,此刻在這溫軟酒樓,他的心思不由得也淡了下來,倚身半臥在軟座上,品酒,看天。
他側身對立在他身邊的隨從道:“將段青和他同伴,請到謝玉先生府中,放到他名下,做他的學生。”
隨從得令,轉身離去。
珠簾晃蕩,傅長燁隻覺一派光影陸離。
沒多久,樓下開始燃放煙火,引來無數貴家仕女的尖叫,隨後便是紈絝公子哥兒的調笑聲,整個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
城內繁華,城外流民饑荒。
傅長燁微仰,咽盡整杯烈酒。
他不僅僅要河清海晏,天下太平,還要盛世璀璨。
火樹銀花,不夜天裏,他舉目看見滿天的花火,而後身邊珠簾響動,那一身紅衣的女子,在珠簾與煙火的光影流轉中,撥開了珠簾。
她手握金玉琉璃盞,跪坐到了他腳下,以一塊蘇繡玉蘭花方巾蒙住了眉眼之以下,益發顯得雙眸清澈明亮。
“爺,喝甜酒還是喝清酒?”愉景鼓足勇氣,極力裝作自己很老練。
不問喝不喝酒,而問喝什麼酒?女子顯然不想讓他拒絕。
傅長燁一手托腮,一手把玩著酒盞,斜眸睨視她,低沉嗓音問道:“何為甜酒,何為清酒?”
愉景在他腳邊跪穩,褪下外衣,露出光潔美人骨,將在腦海中謀劃,設想,編排了無數遍的場景化作了現實。
緩緩引臂舉杯,溫好的酒水一滴滴傾進雙骨,冰肌漸染紅霜,蔓延至耳廓兩頰鬢發,連帶眉眼都被染上了風情。
傅長燁手指輕叩桌麵,微挑眉頭,對愉景道,“膽子不小。”
他漫不經心言語裏的調笑,愉景聽出來了。
愉景於方巾下輕咬唇角,做了更大膽的舉動,移膝向前,伏到了他膝邊。
“爺,請用。”
她微微仰頭,卻許久沒有等來身前男子的動作。
愉景心中微慌,他居高臨下看著她,她卻不敢去窺探他神情。
她在心底猶豫,是再大膽一點將自己湊送到他嘴邊?還是不要逼得太緊?他這樣一言不發緊盯著她又是什麼意思?
她想了想,微微泄氣,身子隨心動搖,灑了幾滴酒水順著胸前淺穀流下,漸漸隱沒在紗裙中。
就在她要放棄之時,他突然抬臂,節骨分明的手指想要揭開她麵上方巾。
男子麵如冠玉,四目相對時,愉景忙低斂眼睫,身子後仰,避開了他的手。
傅長燁手指落空。
愉景身子僵硬,其實她知曉,方巾遮擋的不僅僅是她的臉,還有她的心。
縱使傅長燁這個名字已經爛熟於心,但對她而言,他終歸是個陌生男子,愉景無法很坦然地去麵對他。
傅長燁半懸的手指下移,以食指托住了愉景下巴。
愉景默然,再不敢亂動。
隻見他俯身,靠近,將她骨間酒水不留一滴,全數飲盡。
他唇舌的滾燙,驚得她打了個顫,身子不穩,往後倒去,另一側的酒水失了平衡,傾數灑出,濕了衣衫,他卻在這時,抬袖托住了她後腰。
“道行太淺。”
待她跪穩,傅長燁將手臂收回,並對她剛剛的失誤給了評判。
他從容不迫,她卻連亂陣腳。
“甜酒又如何?”傅長燁重新將身子靠回軟枕,盯牢她雙眸,問向愉景。
他在她心底激起的波瀾還未退去,美人骨間如火燒般滾燙,那是男人對於她放火後的懲罰。
她強製自己定了定神,再次抬眸,看向男人深邃的眼睛,“爺確定要試?”
“嗯。”傅長燁定睛看她,目含挑釁。
愉景受他目光一激,再次鼓起勇氣,含了一口酒水,緩緩起身,欺身而上,攀住他雙肩,在他淡然目光的注視下,掀起麵紗,將口中溫酒,送至了他唇邊。
女子唇軟,酒水香醇,這滋味很美好,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傅長燁欣然笑納。
隻可惜她靠得太近,他並沒能看到麵紗下的容顏。
“不是很甜。”傅長燁聳肩,“隻是這秀頸倒是極美。”
“真不甜?”愉景聽罷他的話,重新湊到他身邊。
傅長燁不阻攔,靜看她放肆。
愉景想,罷了,就拚盡顏麵,搏能在他心底留下印象吧,於是對著他耳下深汲一口,落下了一朵小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