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馳回到萬靂堂後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見他的師父與師兄。盡管他現在很想知道究竟是二人中的誰將他前往千墟礦脈曆練的消息透露出去,又是誰扮做紫衣人的模樣參加了對他的截殺,但他現在真正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回去把他身上的衣服補好,然後將近期的狀況寫信告訴“雲之君”。他現在心下憤懣得緊,隻覺得滿腔窒澀,需要一個出口。
他心中的疑惑始終沒有厘清,在從那名萬靂修士手中救回紀裴之後,這種疑惑就更加濃烈。雖然“謝不能”沒有當麵點破,但他知道這些疑點“謝不能”也一定想到了。
紀裴究竟是怎麼知曉他前往千墟礦脈曆練一事的,至今尚不得而知。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並未直接詢問紀裴。而且更令他疑惑的是,那日在千墟礦洞外的血戰中,他並未見到之前頗為難纏的那名永燼修士的身影。那永燼修士戰力極高,若當日那人參戰,以他與“謝不能”的實力,絕不可能那麼容易贏得下秦卓,甚至極有可能失敗。
沈馳實在太在意紀裴的身份了。本質上,他並不想失去紀裴這個朋友。現在沈馳心裏有種奇怪的猜測:他覺得紀裴根本就是那名“永燼修士”,而“人質”這一出戲,不過是對方的苦肉計。但他實在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又是什麼?
本來他是想等回到永燼城後與“謝不能”商量這些事,卻沒想到“謝不能”戰至重傷,至今昏迷不醒。沈馳覺得自己的內心正處於一種極度的孤獨、疑惑和矛盾之中。除了“謝不能”之外,他現在隻相信“雲之君”。
他身上的銀色風衣還是雲之君贈他的,他一針一線將那些血戰中撕裂的口子縫起來的時候,總在想,這名自稱與父親是舊識的朋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與雲之君之間的書信從來都是通過雲之君與他共同豢養的一隻信鴿來傳遞,他並未跟蹤過信鴿,但這些年不管永燼城怎樣移動,他都能通過信鴿聯絡雲之君,因此他知道雲之君就是永燼城中人士。
他並不擅長做針線活,此時卻想著必須得把這件風衣補好。因為他覺得,他或許需要跟雲之君見一麵,人家送他的衣服,自然不能破破爛爛的。更何況,這件風衣陪了他好幾年,已被他視若珍寶了。
當沈馳做完這一切,外麵街上傳來打更聲,竟已是次日淩晨初更時分。他勞作了一日多的時間,困意漸濃,竟伏在桌案上睡去。
待他醒來,晨曦的光芒已經灑落在他的臉頰上。他抬起頭,竟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已添披了一件錦袍。
“嗯……?”沈馳一下子警覺起來,他環顧屋中,卻沒有發現人潛入留下的痕跡。隻是在他的書案之上,留下了一封信。
是“雲之君”的信。
沈馳此時內心先是一暖,隨即卻感覺如臨深淵。“雲之君”可以說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和知己,但經曆了千墟礦脈的事情後,他的神經已經到了極度敏感的程度。
(難道他一直在監視我?)
他急忙打開書信,看到雲之君所留的文字。
同風:
有些擔心你,故前來探望。你寫的信我已看過,此番險情我也已知曉。遭遇背叛的確是令人心寒之事,你感到疑慮也有其道理。但以我所知,你與紀裴之間並無過節,從你的描述來看,你似乎也把他當做朋友。做朋友的以信任為第一位,也許他做事有什麼不得不說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