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炮擊(1 / 3)

朱爾根城南部十裏外,綏芬河北岸。

福康安帶著中軍衛隊正在渡過浮橋,耳中隱隱約約聽到了從西北方傳來的槍炮聲。他轉頭對身後的參隨問道:“都爾嘉那邊已經打起來了!鄂軍門那裏怎麼樣了?”

“大帥,鄂軍門那邊剛才派人來報,他們那邊兒已經全部過了浮橋!”

“好!讓前鋒營護著把大炮先推上去,火器營迅速跟上!全軍五裏地外列陣!都爾嘉那裏頂不了多久!”

此時天空中雖然下著小雪,但風卻不大。清軍搭建浮橋的木料都是用軍中攜帶的風幹木材,橋兩側又綁了許多的羊皮氣囊,還算穩固。而趙新那邊為了放福康安過河決戰,也沒有安排對浮橋進行炮擊。

行進隊列中,漸漸有軍歌聲響起。士兵們唱的是乾隆四十一年平定大小金川時的《乾隆禦製三十首凱歌》。隨軍參讚的馬屁拍到這份上,可謂正中軟肋。福康安聽到時,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廿四中秋夜醜時,木蘭營裏遞紅旗。本來不寐問軍報,孰謂今宵宛見之。其一七千裏外路迢遙,向十餘朝茲八朝。可識眾心同一誌,嘉哉行賞自宜昭......”

不遠處,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福康安轉頭看去,隻見一個沒帶頭盔,滿身是血的騎兵從隊列縫隙中穿過;還不等戰馬停穩,那軍士就從馬上滾下,踉蹌著跑到福康安身前,撲倒在地。

“稟報大帥,都軍門敗了!西線我軍死傷慘重。”

福康安心裏“咯噔”一下,眼前頓時一黑,身子就要往後倒,身後的兩個親衛立刻就扶住了他。福康安畢竟是久經戰陣的人,他很快就緩過神來,連忙對那軍士問道:“都爾嘉人呢?”

“都軍門率隊撤回了大營,已無力再戰。”

“損失有多少?”

“火槍營和炮營十不存一,騎兵損失大半。”

福康安聽了,喉頭發甜,一股血腥氣湧了上來。他掏出手絹捂著嘴,咬牙強忍著說道:“都爾嘉混蛋!那可是七千多人啊!”

那軍士嗚嗚哭道:“大帥,賊人火器實在厲害!我軍臨敵百步,賊人陣中便萬炮齊發,許多兄弟都被打碎了,連屍首都找不全......”

福康安茫然的抬頭望向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等他目光收回時,卻注意到行進士兵裏有很多人都轉頭衝自己這裏看著,腳步放緩,臉上帶著驚疑不定的神情。

“軍心不能亂!”福康安的臉從猙獰慢慢變的平靜下來,他看著腳下哭泣的軍士,殺心驟起。於是喝道:“住口!爾敢謊報軍情!”說完便對身邊的親兵使了個眼色。

那親兵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家生子奴才,一看主子的眼色就明白了了。於是揮手一招,兩個身材魁梧的中軍衛兵走了過來,架起那軍士就往後麵走。

那軍士一下被弄懵了,隻是不停求饒道:“大帥!大帥!”

“你們他娘的幹什麼吃的?!”那個親兵低聲罵著,同時從腰上扯下一塊棉布,團了兩下就塞進了那個軍士的嘴裏。

“唔......唔......”

“嚓!”刀光閃過,那軍士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一腔熱血飆射在落滿皚皚白雪的土坡上。

福康安頭也不回,伸出雙手在臉上用力搓了幾下。覺得情緒稍微穩定下來,這才對身後的一員年輕的將官問道:“烏什哈達那邊有消息嗎?”

“回大帥的,還沒消息。”

福康安轉身對那將官道:“廣庭公把你安排到我身邊,是想讓你跟著多學些戰陣之法。我現在有個差事交給你,別人我不放心。”

這名將官叫那彥桂,是阿桂的長孫,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他平胸行了個軍禮,沉聲道:“請大帥吩咐。”

福康安一伸手,從身邊捧著令箭盒子的戈什哈那裏取了一枚令箭,對那彥桂低聲囑咐道:“你拿上令箭,從中軍挑二十個侍衛,去都爾嘉的大營,把軍心給我穩住!”

“卑職遵命!”

“看看都爾嘉什麼狀況,馬上派人回報我。記住了,西線無論如何不能亂!去吧!”

片刻之後,看到那彥桂帶人呼嘯而去,福康安心中這才稍稍踏實一些。親兵扶著他走進轎子,放下轎簾,這才對外麵的轎夫說道:“走。”

轎內的福康安靠在椅背上,手中攥著的那塊白色絲帕上滲出一汪黑紅色......

與此同時,富爾丹城以東六裏,一座小山丘北麵的密林中。烏什哈達揮著馬鞭走來走去,時不時抬頭望向山丘的頂部,一臉焦灼。

東路軍五千人在這裏埋伏三天了,一輛運送糧草的馬車也沒遇到。烏什哈達又派出前鋒營斥候,在各條山間小路查找,居然連個鬼影兒都沒見著!

富爾丹城那邊的情況他也派斥候偵查了。據斥候回報,富爾丹城裏似乎住了兩三千人,城牆上日夜有人巡視;而且原本的舊城經過了加固,四座城門都修葺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