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去,我去洗洗手間。”
沈夢走去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定定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好一會,才拿出包裏的隨身化妝包,補了妝,對著鏡子扯出了一抹完美的笑,除了那雙哭紅的眼睛外。
“加油,沈夢,你可以的。”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法醫。”
一個,比許箻更成功,更優秀的法醫。
*
聚餐結束後,已經快九點了,小江興致大起地提議去唱歌。
“唱什麼歌,”蘇子謙瞥了他一眼:“我已經把案子的細節分析發到你的郵箱裏,你明天再去現場走一趟,進一步驗查後,寫一份報告,確認之後再去死者家屬那邊做個交代。”
小江嗷嗷悲嚎,但也不敢有異議,乖乖驅車回家。
一行人散場,蘇子謙駕車送她回濱城,兩人聊了彼此最近的工作跟生活。
“怎麼樣?”蘇子謙說著:“昨天第一堂課感覺如何。”
許箻也不意外他怎麼知道自己課程信息:“還不錯,本來以為會緊張什麼的,上台後發現還好。”
許箻把二十個問題的事跟蘇子謙說了。
車裏的英文歌流淌,許箻的聲音,不似工作時候那樣的平靜理智,也不像上課那樣溫和中帶著專業的素養,而是全然放鬆,帶著些許慵懶的味道。
慢慢的,聲音小了。
蘇子謙把車駛入服務站,停下來,小心地為她調整了下座椅,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蓋上。
她肯定累壞了。
一路從濱城趕回來,馬不停蹄地就展開複查工作,連著幾個小時專注於屍檢工作。
手機的震動讓蘇子謙回過神來,確認許箻並沒有因為這個小意外而轉醒,才走出車子,到外邊接電話。
打車門的一瞬間,冷風灌入,吹亂了許箻柔軟的發絲。
她醒了。
在剛剛蘇子謙替她調整座位的時候,就醒來了。
是為了避免尷尬或是偷偷貪戀他這種親密的關懷,她也不清楚,看著在車外接電話的蘇子謙,俊逸的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許箻都能想象得出他那溫柔的笑聲。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不再如最初那樣的坦然以對,而是擁有了他自己的小秘密。
她曾無意間聽過蘇子謙對電話彼端的人說“好,有什麼想吃的,晚上過去給你煮。”
電話彼端的那人,在他的手機裏擁有屬於自己的鈴聲。
曾經,許箻自以為她跟蘇子謙倆人是天作之合,他們青梅竹馬,她是法醫他是刑警,也算是夫唱婦隨。她自以為慢慢走下去,那場暗戀的馬拉鬆,總有一天,會走到幸福的終點。後來她才發現自己那想法實在太傻缺。
在他的終點,早有人拿著毛巾礦泉水等他。
同伴,終究隻能是同伴。
見蘇子謙往這邊走來,她把臉一側,閉眼,繼續裝睡。
車子繼續向濱城駛去,安靜的車裏,隻有音樂流淌,梁漢文的聲音輕緩抒情——
若是讓我許願
但願沒任何事留戀
迷戀的不可以選
隻好心死再算
來開開心心的歌唱
來吹熄燭光的漂亮
並未能叫你愛我本是太平常
我不應該惆悵
也許總有他人懂得愛惜我
然後往後多年愛若是結果
你與他會攜手衷心慶祝我
無奈隻是好朋友
別吻我
自願在你左右
遺憾的叫友誼越恒久
而知己這麼罕有
才肯接受這
殘忍的引誘
唯有趁這晚你在場
談心中假想的對象
並未能叫你愛我生命再悠長
也說不出路向
也許總有他人懂得愛惜我
然後往後多年愛若是結果
你與他會攜手衷心慶祝我
無奈隻是好朋友
別吻我
我會找個好人懂得愛惜我
然後往後多年愛若是結果
你與他會攜手衷心慶祝我
如若你是好朋友
就吻我
……
梁漢文《好朋友》
蘇子謙跟許箻,也隻會、隻能是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