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目光複雜,下一秒便仿佛拚盡全力一般,一拳狠狠打在了他耳旁,頓時一聲鈍響,平地驚雷般響徹整個跑馬場。
隨後我才發現,搭建擂台的木板開始從中間裂開,吱吱作響,觸目驚心。
擂台下,鴉雀無聲。
擂台上,素衣公子血跡斑駁,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直到消失在夕陽西下中。
明明衣衫盡碎,鮮血淋漓,可落日之緣的那素衣公子卻幹淨純粹得好似碧水明鏡,讓人好生心疼。
我不知道尉遲桀在耳邊說了句什麼,讓他突然一改性情,這般不管不顧,我也不知道他最後在尉遲桀耳邊說句什麼,讓他臉色陡變,驚懼交加。
我唯一知道的是,在這一場擂台交戰之後,靖州第一公子沈楚恒的名號響徹大梁二十四州。街頭巷尾,茶樓書館,百姓們為了聽一場楚恒公子的傳記,有的甚至是深夜便拖家帶口地來排隊,囑咐孩子,要向他們的楚恒公子一樣,文武雙修,為靖爭光;文武百官們讚不絕口,聯名上奏,懇請靖王破格予以要職,但他本人都以無才無德拒絕了。
一時之間,百姓擁簇,朝野稱道,連青雲山都為他更改了批語:兩袖清風,光風霽月,當世絕姿,唯棠而已!
“來來來!幹幹幹!”
“幹了幹了!都幹了!”
餘大嬸的圓子鋪既配合了沈棠袁佩拜師學藝的需求,又配合了我的興趣喜好,儼然成了我們的新據點。
“還是老規矩,今日的枸杞米酒湯免費!大家管喝夠!”
餘大嬸喜笑顏開,“見到你們這麼多好朋友一起,我真是打從心眼裏高興!”
我大笑,“哈哈哈哈!放心放心餘大嬸,以後高興的時候還多著呢!”
剛說完,就聽見一旁傳來一陣冷笑,“您這麼說,有人怕是以後都要來吃霸王餐了。”
“沒事沒事,隻要諸位肯賞臉來,就是老婦的榮幸了!”餘大嬸笑道。
“好不容易出趟宮,非要跟我作對?”
我見沈譽幽幽喝茶,並不理我,心下便想逗逗他,我的聲音本就細弱,我清了清嗓子,讓它變得更加尖銳清亮些,我捏著他的衣袖慢慢搖了搖,“郎君啊,我可是您的正室夫人啊~~~你怎麼可以偏寵那個小妾,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於~心~何~忍~呐!”
不出所料,在周圍客人各種目光的射擊下,不止沈譽的肌肉開始有些抽搐,沈棠和袁佩的臉色也是驚得發綠。
“現在咱們靖州的男子可真是越來越不注意禮儀規矩了!”
“哎!世風日下啊!”
“可不是!豈有寵妾不寵妻的道理!”
“想當年昭齊在時,妻妾尊卑,涇渭分明,哪像現在!妾不像妾,成何體統!”
沈譽抽搐得更厲害。
我大喜,正欲好好吃圓子,誰知他突然反手抓住我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娘子啊,非我無情,隻是我瞧著咱們的三寶越來越像隔壁老王,心中抑鬱難以疏解,這才去了二房那尋求點安慰啊!”
“......”
我愣愣地看著他,卻見他一臉揚眉淺笑。
什麼意思??
被反殺了?
“現在咱們靖州的女子真是將三從四德當耳旁風了!”
“怎麼會有這樣做娘子的!”
“還有沒有禮儀廉恥了!”
“......”
我和沈譽對視,火焰滋生,不知為何就莫名開始了眼神殺。
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總之,我是認定誰先眨眼誰就輸了,我將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象著從裏麵射出萬箭,死死剜著他。
“喂喂喂!我說你們兩個還讓不讓人好好吃圓子了?”
白小秋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引得我將堅持許久的眼皮眨了下。
“再不吃都黏糊了!白小秋說著,便將一顆圓子喂到我嘴邊,我悶聲悶氣將它塞了進去,狠狠咬著,仿佛咬著某人的血肉。
果然,精神勝利法,使我快樂。
“殿下,公主,楚恒公子。”
“來了,坐吧。”
謝觀依舊姍姍來遲,將一碗撒滿葡萄幹的涼皮遞給白小秋,“剛好去東街辦了趟事,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