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揮手育人(1 / 2)

玄熙臣未答,轉過身看著他,是笑卻又不是在笑。他真的是看了很久,泛青色的夜都已經完全成了黑色。

李地起了一堆篝火,掐著小金去撿柴火,小金偷懶耍滑的非得往薑原那邊湊,被李地撿柴火的空檔又修理了一頓。

兩人坐在篝火旁,搖曳的火舌映著兩人的臉忽明忽滅。薑原擔心道,“你已經快一個時辰沒說話了。”

玄熙臣唇角微微有個弧度,漸至眼底也有了笑意,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火光照的他的臉宛如美玉,暖而清雅。隻不過較往日而言,多了很多道不清說不明的沉鬱。

薑原起身離開,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兩支蒲公英,他道,“以前遇到不開心的事,總會找來一堆蒲公英吹……”

玄熙臣忽然側首望著他,微微提起的眉眼裏有不解。

薑原被他的視線弄的一愣,隨即明白了,補充道,“那時候還沒遇到你,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了。”

玄熙臣替他道,“所以,會把不開心全當成蒲公英,吹出去。”

薑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明明知道沒有用,明明知道第二天一切照舊,可是吹的那一瞬,心情還是很好的。”

說著,他把手裏的兩支蒲公英送到玄熙臣麵前,玄熙臣順著蒲公英纖細的綠莖看到了輕捏著它的指節分明的手,他抬手輕而緩慢的擦著那手的溫度接住了那抹嫩莖。

他轉動著,深沉的凝視著,片刻之後,把蒲公英湊近了篝火,火光暈染了那團羽翼般的白色花球,像小山一般火舌裏,層層迷離,猶如彩墨漂染。

薑原的眉目一下子揚起,驚歎道,“好美!”隨即又黯然,“……好短暫。”

不過三秒,白色花球便成了一團黑漆漆的東西。玄熙臣依然捏在手裏,幽幽道,“即便是短暫,也是存在過了。”

薑原心裏頓了一下,看向他的側顏,沉思片刻,遲疑道,“我有一種感覺。你,在我不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做著一件事。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你一定在做。”

“……”

“是我多心了嗎?”

是他“看不到而非不知道”的地方,薑原的用詞很妥帖,像是反複斟酌之後才說出的。兩人自相識以後,玄熙臣便很少對薑原隱瞞什麼,即便當時沒說明白的,事後也一定會悉數告知。

這一次,南境之行,兩人明明起居一處,路行一條,但玄熙臣讓他有了這般“疏離”“看不到”的感。這讓薑原很無力,想安慰他都無從做起。

今夜,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黑暗暗的一片籠罩著大地,周圍靜謐,好像世間僅剩這一蹙光,僅剩他們兩人。

玄熙臣勾起一側唇角,微低著頭,靜默之後,淺淺一笑,道,“是啊,你多心了。”

夜,很深了。

小金睡的四仰八叉,李地掛著一根樹杈,薑原也睡著了,就在玄熙臣身側,睡的很安穩。

玄熙臣極慢極慢的轉頭,落目,呼吸微促,火光照的薑原如玉脂雕刻一般的臉忽明忽暗,他的手指動了動,終是按耐住想要觸碰的欲念,苦然一笑,輕輕道,“阿原,如果有一天,我也變得這般麵目全非,你,會殺了我嗎?”

翌日,清晨。

玄熙臣被薑原拉到車輿內,找出筆墨紙硯,擺在他麵前,道,“我們已經出來兩個月了,再去金沙域,又不知道會耽誤多久,寫封家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