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風守候在院門外,聽著屬下的稟報,看了一眼房內正靜心練字的容淵,得知了房卿九一行人的去向後,他揮手示意人退下。
從慧覺寺回來,公子跟房小姐就怪怪的。
看這架勢,不像要相愛相殺,更像是在冷戰。
他敲了敲門:“公子。”
容淵手中的動作一頓,宣紙上還未完成的字多了一點墨汁。
墨汁暈散,在齊整的字中格外不順眼。
他的眉眼微蹙,很快又鬆展開,換掉麵前毀了的宣紙,重新展開一張,提筆重新抄寫旁邊展開的詩經。
“進來。”
疏風得到允許,邁步進入:“公子,房小姐去了琴鋪。”
容淵眉梢微揚,深邃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詫異:“琴鋪?”
據他所知,阿九不像是喜歡彈琴之人。
就算是前世,他們日日待在一處,她最多的就是陪他玩會遊戲,或者說會兒話,亦或者就窩在房內批閱奏折。
再說她的性子,怕不適合彈琴。
他的腦海裏,忽然浮現一個畫麵,她在彈琴,教導她學琴的孔文玄卻不斷壓製住滿身的怒意,忍住把她丟出去的衝動。
嫣紅的薄唇,緩緩上揚,勾出蠱惑人心的弧度。
疏風見狀,卻是笑了。
他並不清楚公子跟房小姐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以至於公子這兩天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冷,連他們跟隨在公子身邊多年的屬下都噤若寒蟬,仿若置身冰窖。
眼下公子笑了,他們這些屬下也能夠跟著享受一下正常的氛圍。
容淵寫完一個字,看了眼,對其力道與筆畫間的灑脫飄逸極為滿意。
他手執狼毫,墨汁沾濕鼻尖,並未抬頭,垂著眉眼,心無旁騖的繼續練字:“她怎麼會去琴鋪?”
她不讓他跟著,他自然聽話。
但是他可以不跟著,疏風卻能了解她的去向。
“是孔先生的吩咐,房小姐今日陪房二小姐一道去學琴。而孔先生素來嚴厲,不喜教琴之時身邊有人懶散,所以便讓房小姐一起學琴。”
“……”
本以為稟報完,公子會收拾一番出去,沒料到他卻紋絲不動,仿若一點也不在意房小姐的模樣。
不在意?
那是不可能的。
疏風自認跟在公子身邊多年,還從未見過公子對誰如此上心過。
因而公子現階段的淡定自若,不過是偽裝出來的假象。
等了一會兒,見容淵還是沒給出半點反應,疏風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公子,房小姐去了琴鋪,你難道不放下手頭上的事情,過去看一看她嗎?”
“看一看她?”容淵寫完一首詩,手指力道放鬆,在彎溝處劃出優美的弧度。
他抬眸時,眼底滑過無奈與委屈,就連清清潤潤的嗓音裏,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可憐:“阿九說了,不準我跟著。”
疏風:“……”
這是他家運籌帷幄,向來不把人放在眼裏的公子嗎?
難怪有人說情愛中的男女大多腦子不太靈光。
看來,聰明絕頂如公子,心性超然如公子,在陷入情愛之中時,也不免落俗帶了人間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