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餘下了半層樓梯,在轉彎之前,他又回望了一眼遲騁家已經前上的門,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就是你一個人照顧我才不放心好吧!”
可不放心歸不放心,遲騁畢竟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上完課時常會被暫托在武術教室裏,邊寫作業邊等著媽媽忙完來接的小朋友了。
從前別人逗他,他總是一臉“離我遠點兒”的樣子,好歹方璞還與他沾親帶故的,也沒見他有多親近。如今看著他那麼大一隻卻小鳥依人般地窩在池援懷裏就那樣被抱走了,塗餘瞬間感慨萬千,果然還是愛情的力量更偉大,錚錚硬漢都能瞬間柔情似水。
雖然塗餘與池援接觸不多,了解也不怎麼深入,但總體印象還是挺不錯的。
知道遲騁不吃洋蔥,吃飯前池援便將碗裏的洋蔥全挑到了自己碗裏才接給了他。
吃西瓜的時候,他瞅準了一塊瓜瓤最多的,一點兒都不愛幼地將戴國超伸過來的小胖爪攉到了一邊去,搶到了西瓜就換了笑臉,一轉身便將西瓜塞進了人堆之外的遲騁手裏。
……
這種顯而易見的偏心和寵溺,是個人就能瞧得出來吧!
塗餘也算是看著遲騁長大的,忽然之間,他心裏就冒出了一種類似於孩子大了不由娘的感覺。
遲騁的臥室裏,冰雪少年身上的冰棱子早化得無影無蹤,像一隻軟萌萌的貓咪癱在椅子裏。
池援接了熱水,替遲騁洗淨了腳上的沙子,盯著他吃完藥,然後督促著他脫了衣服,將他塞進了被窩裏。
在沙漠裏玩了一天一夜,身上帶了不少細沙。池援準備去拿衛生工具將這一地的細沙收拾收拾。他剛轉身要出去,便發覺自己的褲腿被扯住了,身後響起了暗啞而著急的聲音。
“你別走!”
池援一回頭,床榻上的少年皺著眉頭,滿眼都是對他的依戀,池援的心一下子就柔軟得一塌糊塗。他握住遲騁的手,在床頭處蹲了下來,寵溺地刮了一下遲騁的鼻子,笑著對他說:
“我不走,我一直陪著你。我把地上的沙掃一掃,再給你倒點兒水。”
遲騁這才鬆了口氣。
池援麻利地收拾完地麵,換了換鞋衝了衝自己腳上的沙,又將開水壺也拿進了臥室。
遲騁往裏讓了讓,池援會意,也沒再講究,上了床在遲騁身邊側臥了下來,一隻手撐著頭,心疼地看著遲騁說:“你乖乖睡覺,我看著你。”
“那你講個故事給我聽吧!”
人生病的時候往往最是脆弱無助的,池援也沒想到,這個平常超乎尋常的冷靜成熟的少年,這時候竟變成了個寶寶,他摸了摸遲騁依然燙手的額頭,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便開始講了。
池援講了一個梧桐樹和蟒蛇的故事。這個故事,還是昨晚從遲騁口中聽來地,是遲騁小時候生病時遲媽媽講給遲騁的,故事很簡單,卻和池援在網上看過的一個故事框架極為相似,隻可惜,這位作者已經停更三年,故事至今沒有結局,要不然,池援一定要推薦給遲騁看一看。
聽著池援的故事,遲騁很快就睡著了。
老師總說,瞌睡是會傳染的,前一晚幾乎沒有睡覺的池援也在遲騁的感染之下,很快就睡過去了。
遲騁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遲騁出了一身的汗,體溫已經恢複了正常,腦子也清明了許多。
腹中空空的他仍有些虛脫無力,看著睡得沉沉的池援,沒舍得叫醒他,便輕輕地下了床。他快速地衝了個澡,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坐在衛生間裏清理兩人鞋子裏的沙。
池援是餓醒來的,一睜眼,屋裏靜悄悄的,另一半床鋪上竟然是空的,遲騁不見了!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光著腳就從臥室裏衝出來。
“騁哥,騁哥你在哪?”
遲騁已經處理完了兩人的鞋子,剛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池援神色慌張地光著腳站在地上。遲騁“噗”地輕笑了一聲道:
“看把你緊張的,在自己家我還能丟了不成,快把拖鞋穿上衝個澡。你想吃什麼?”
遲騁穿著一身家居服,短短的頭發已經半幹了,狀態看上去已經跟平常沒有太大的差別。池援伸手在遲騁的額頭上試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又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去,再三確認他的體溫已經恢複了正常,這才長籲了一口氣。
“隻要你好了就好,我不挑食,吃啥都行。”
遲騁點了點頭,從衣櫃裏為池援找了一套幹淨衣服遞給他,轉身去了廚房。
池援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廚房裏已經瓢出了飯香味,極簡單的兩大碗西紅柿雞蛋麵擺在餐桌上,遲騁正在從櫃子裏拿筷子。
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