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江的這一聲笑顯然已經錯過了笑點。

聽到毛江的遲到一笑,四個女生對毛江神經如此之長一頓群嘲,很快便視他如空氣般地進入了下一個話題。

戴國超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同時回來的還有落到最後的遲騁和池援。

好在時間都來得及,她們都趕上了最後的時限。八個人興高采烈地領到了鬼屋回饋的小掛件,出了鬼屋,奔向人工湖。

其實,這個時候選擇劃船並不是最好的時候,太陽有點大,沒有風,暑氣卷著蒸發出來的水分,在近水麵的空氣中形成了一層凝固了一般的潮悶,水麵反著明晃晃的白光,連水麵都似乎午休未醒,連個漣漪都不願意蕩漾。但這個時候也有好處,人少沒蚊子,而且陽光的角度近乎直射,船棚形成的那一點小小的陰涼正好籠罩在座位上空。

女生們沒有玩過手劃槳,盡管工作人員誠懇地建議她們選擇好劃一點的腳踏船,但興致勃勃的她們還是一意孤行地選擇了一條手劃槳,攔都攔不住。

毛江拗不過這四張嘰嘰喳喳的嘴,隻好陪她們一起上了船。

戴國超站在碼頭上,有些猶豫。他不想毛江跟女生們一起劃船,但他也覺得對這四個女生放任自流,待會兒他們真的可能需要請工作人員幫忙,將她們從湖麵上弄回岸邊來。果真如此,那也顯得他們這幾個男生太沒用了。

幾番權衡,戴國超最終還是妥協了,跟著毛江上了船。

“騁子,你倆還愣著幹嘛呢?不打算上船嗎?”

遲騁朝著他們擺了擺手,微微一笑道:“不了,你們玩吧,我們緩一緩。”

自從鬼屋出來大家叫嚷著要去人工湖劃船開始,池援的神色便有點不大對勁,似乎對劃船這件事情有些抗拒。盡管他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想因為自己而影響大家的興致,但他刻意地將目光轉向別處,沒留給湖麵一點兒關注的樣子,還是落入了遲騁的眼中。

那幫人嘻嘻嚷嚷著將船劃入水中,在經曆了無數次的方向調整之後,船終於不再原地打轉兒了,開始向著一個大致的方向緩緩前行,大家總算鬆了口氣,釋放出了歡樂的笑聲。

看著同伴們終於訓服了那條不受控製的小船之後,遲騁這才轉過身,帶著池援走到不遠處樹蔭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兩人靜默了半天,還是遲騁先開了口。

“你怎麼了?”

池援扭頭看向遲騁,眼裏撞進來的是遲騁關切的目光,腦子裏卻仍是他想忘卻怎麼也忘不了的記憶。他原以為,隻要自己離開那個地方,離開那些人,再花一些時間,那些往事便會在心中慢慢地淡化,他也會慢慢地看開。

可當他看見湖的第一眼,湖邊那一片繁花如雲的蘆葦便讓他無法自抑地想起了元旦那天,學校後山下的人工湖裏那鋪天蓋地的金黃色的蘆葦,還有裂開的冰麵和沉入水中再也沒有冒頭的名叫羅源的少年。

那天學校放了一天假,因為是新年,他們幾個沒有回家去的男生待在學校實在太無聊,於是便趁著吃過午飯大家都午休了的時候,偷偷地翻牆出了校園,跑去學校後麵的小山上放風。

山下便是一汪不大的人工湖,湖邊是大片疏密有致的幹枯了的蘆葦。已經入了九,湖麵早已結了冰。往年的冬天都會人有偷偷地翻越圍欄進去滑冰,而且前幾天便已經有同學偷偷跑出去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