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心有靈犀地朝著操場走去。

這會兒操場上黑燈瞎火的,除了不遠處宿舍樓裏開始陸續亮起的星星點點的燈帶來的微乎其微的光亮,便隻有清淡到同樣可以忽略不計的月光了。

殘月如鉤,暑氣已漸漸消退,到底是立秋了,兩人信步踱到了看台邊,池援輕輕一躍,便坐穩穩當當地到了欄杆上。

“你要上來坐坐嗎?”

池援在有些粗礪的欄杆上摸了一把,但在這地方伸手勉強看得見五指,也實在不知道欄杆上到底有多少灰。

“算了,你還是別坐了。”

池援這麼說了,遲騁也就沒有上去,將胳臂肘往池援的腿麵上一支,靠在了他張開著的大腿內側。這個姿勢,剛好舒服。

遲騁原本還有幾句話想跟池援說,可這會兒事過境遷,他反而不想再提了。他們既然選擇了在一起,會被別人發現大概也是早晚的事兒,尤其是他。

有些事情藏是藏不住的。就像他這大半個學期以來顯而易見的改變,恁是個誰也能看得明白幾分,就看會不會有人朝著那個方向去想了。

池援見遲騁半天不說話,倒是有些好奇了。

“騁哥。你怎麼不說話呢?今天……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啦?我以後會注意,會收斂的。”

沒想到池援會主動說出來,這倒讓遲騁感覺自己未免有點太過謹慎了。其實倒也談不上生氣,他隻是有些害怕。這害怕,不同與之前,因為對池援心意的不確定而害怕自己的希望不過空歡喜一場,而是他們即將要麵對的往後日子中無法預料的突發事件。

遲騁沒有說話,轉身懷住了池援的腰,將臉埋貼上了池援的胸口。耳朵裏傳來了池援蓬勃有力的心跳聲,這聲音,讓他感覺很安心。

之前還說讓池援收斂一點兒的少年,這會兒倒是大膽主動的貼了上來,這還是遲騁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啊!池援好生驚喜,他摟住遲騁,低下頭,用下巴在遲騁的頭頂上輕輕地磨蹭。

“騁哥,你不生氣了吧?”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有點怕……”

遲騁沒有再往下說,但池援已經懂了。他鬆了鬆遲騁懷抱著他的雙臂,從欄杆上溜下來,攬住了遲騁的腰,用鼻尖蹭了蹭遲騁的鼻尖,然後摟緊了懷裏的人。

“其實……我也有點怕,但是隻要想到你會和我在一起,就覺得無論遇到什麼情況,我們總會一起麵對,堅強地挺過去。”

池援的話一字一句地從耳廓灌進遲騁的心裏,那麼近,那麼堅定,像一劑效果奇佳的強心劑,瞬間就打消了盤踞在遲騁心頭的懼怕與擔心。

“騁哥,你會一直和我站在一起嗎?”

“那邊是什麼人?”

遲騁還沒來得及回答池援,就看到一道手電筒的光束從身邊掃過,不遠處有人一聲大吼,緊接著,那道已經掃過去了的光束便又掃了回來,晃了兩下,最終停留在了他們的身上。

光源有些遠,照到他們身上的時候已經隻剩一片散淡的白光。

池援眯了眯眼,迎著那束白光看了過去,就看到一個亮眼的小白點正從四五十米開外的地方一晃一晃地朝著他們奔過來。

“快跑!”

遲騁還來不及回頭看一眼,就被池援牽起手帶著狂奔了起來。

來人舉著手電筒鍥而不舍地朝著他們追了過來,一邊追還一邊中氣十足地衝著他們吼:

“哪個班的?給我站住!我已經看見你們了!大晚上的不回宿舍睡覺,跑到操場卿卿我我!別以為這裏黑燈瞎火的就不會有人知道。我這就通知你們班主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