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騁跟在池援身後走到了桌子跟前,兩人看著僅剩的兩個座位,一時間誰也沒有動。

池援不是不能挨著高無憂坐,遲騁也不是不能挨著童顏坐,隻是,他們都想坐在彼此身邊。

池援純粹就是不想跟男朋友被分隔開。而遲騁,在他參加過的屈指可數的幾次同學聚會中,出現在他身側的便隻有池援、戴國超和毛江,他從來沒有像這樣被夾在兩個女生中間過。

這樣的安排顯然是要將遲騁從自己的舒適圈中硬生生地摳出來,他一下子感覺自己的小世界仿佛被豁開了幾道巨大的口子,四麵漏風,他心裏很不爽,相當得不爽,但卻並沒有明顯得流露出來。

但凡男生能比女生多出一個人來,他也不會被這樣左右夾攻,可誰知道今天竟然會這麼巧,人數不多不少剛剛好。可是在現下大家全部都已經插花式地男女間隔著坐好了,隻他們兩個人想要例外,這就顯得很突兀而且讓人難以理解。

包間裏一下子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遲騁和池援的身上。倆人麵兒看不出任何情緒,卻又都什麼話也沒有說。

高無憂顯然未得要領,眨了眨眼睛在兩人臉上來回地看了好幾圈,然後認真地建議道:

“那……要不然換換,遲騁坐我旁邊?池援坐童顏那邊去?”

沒有人理會高無憂,仿佛她剛才的話是放在心裏說給自己聽的。

畫麵一度如同靜止,在這樣的情況下,一秒鍾都顯得無比漫長。

童顏感覺大家的目光都從兩位帥哥身上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如芒在背。

盡管她挺想挨著遲騁坐的,但從一開始,她就壓根沒有肖想過這件事情會有實現的可能性,而且還是天賜大獎“買一送一”的這種。所有她沒有任何包袱地口嗨,要勉為其難地忍受一下醜男在側的感覺。

現在,兩大“醜男”聳如高塔似地立在童顏身側不肯落座,她頓時感覺自己已然身中十麵埋伏,想到幾分鍾之前自己隨口開過的玩笑,覆水難收的尷尬瞬間將她淹了個奄奄一息。

童顏突然很後悔,自己今天無腦讚同了竇天傑的提議簡直就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遲騁,我……”

童顏想解釋一句,她剛才隻是在開玩笑而已。可她話說了一半卻打住了,因為她發現,遲騁的目光根本沒有在她身上多做一秒鍾的停留。

盡管遲騁並沒有將自己內心裏真實的情緒流露出來,但他眉頭微蹙的一瞬間,還是讓池援敏銳地捕捉到了。

池援看了一眼童顏,垂眸盯著手裏的水杯,心裏開始搜腸刮肚地琢磨,該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讓童顏往旁邊挪一個位置,才會讓大家不會覺得奇怪,而且理所應當。

毛江看著靜靜地僵持著的遲騁和池援,這個時候,沒有誰比他更懂得這兩人的那點兒無法言說的小心思了。毛江眼珠子一轉,一個念頭便閃現在了腦海裏。

“哎!咱們今天是來是幹嘛來啦?咱不是為了班上產生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秋季運動會冠軍而慶祝來了嗎?這怎麼還把冠軍組合給拆開了呀?而且童顏和無慮的組合今天也是咱們的巾幗英雄,你倆必須坐一起,這才符合咱們今天聚會的主旨啊,而且一會兒敬酒也方便是吧!”

“就是哎,不光如此,咱們今天的英雄們必須要做上座!來來來,大家挪一挪,挪一挪,把靠上的位置留給咱們為班級爭光的英雄們!”

“毛江,你也換一下,挨著無慮坐去。你今天也是為咱們班加了分的,雖然還沒有童顏和無慮她們加的多,可好歹也是從一眾炮灰裏頭脫穎而出了呀!一分也是愛!況且你還兩分呢,咱們不嫌棄你,哈哈……”

先前凝固了的氣氛一下子就活泛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地相互指揮著,嬉笑著挪動起來,很快就全部重新入座了。

高無憂如願跟池援成了鄰座,童顏朝高無慮挪了一下,挨著遲騁坐下了,最重要的是,遲騁和池援總算是名正言順地如願以償了。

如果隻是平常的同桌、兄弟,他們根本就不會在乎竇天傑的什麼破建議,不過就是讓童顏挪一個座位這麼簡直的一件小事兒。可正因為他們是藏於深櫃的戀人關係,所以才會萬事多想一層,加倍翼翼小心,生怕讓對方受到一丁點兒不必要的傷害或者責難。

餐桌上騰起一縷縷白霧。池援透過白霧瞟了插花的始作俑者竇天傑一眼,暗暗地在心裏給他記了一筆。池援並不是小心眼的人,可這事兒惹到他的大寶貝兒不高興了,就沒那麼輕易地能讓他揭過了。

池援打心裏感謝毛江的機智,在關鍵時刻找了這麼個聽上去極其正當的理由來掩人耳目,成功地幫助他們暗渡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