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國超突然又高興了起來。

這種快樂,池援感同身受。可下一秒,池援就想到了遲爸爸來送的那一堆讓他好一通感動的取暖物資。雖然男朋友的衣服他想怎麼穿就怎麼穿,可一想到他不能再以取暖之名往男朋友被窩裏鑽了,他心裏又充滿了深深的遺憾。

寒流來勢洶洶,卻也不過是送來了一場天寒地凍的冰雨。雨過天晴,它便失去了氣勢銷聲匿跡了。氣溫在天放晴之後迅速回升,金秋十月又換回了它本該具有的秋高氣爽模樣,仿佛之前那一場風雨如晦不過是一個肆意妄為的玩笑。

聯考結束的時候,黃金周隻剩下最後一天了。學校放了多半天假,讓學生們休整。等待出成績的學子們各懷心事,大多數人選擇了留在學校自習,隻有為數不多的學生選擇了離校。

池爸爸將池援的冬衣送到學校,匆匆地見了兒子一麵,也沒說幾句話,就又奔忙著去了單位。

遲騁四人在學校打了好一陣子籃球,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他們才還了籃球往戴奶奶家奔去。

門一開,四個人都懵了。一個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的男人正端著菜盤子,從他們眼前往客廳裏走去。

聽到門口的動靜,男人回過頭來,看見四個大小夥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四臉驚奇。男人突然有些局促,連忙堆出一臉熱情的笑,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自然地問了一句:

“國超,你們回來啦!”

“嗯?來醫生,你怎麼在這裏啊,我們進錯門了?”

戴國超心上猛遭一記重錘。他看了看身邊同樣有些迷茫的小夥伴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從鎖眼裏拔|出來的鑰匙,滿臉狐疑地後退了一步看了看門牌號,並沒有錯呀!

這時,連翹從廚房走出來,看見堵在門口發愣的四個人,連忙朝著已經空著手從客廳出來了的來醫生招了招手。來醫生這會兒看上去馴服得很,招之即來,揮之則去,臉上親和的笑容裏,似乎還留存著剛才的局促。

連翹眼含嬌羞地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對烏泱泱的少年們說道:“你們都堵在門口幹嘛啊?當門神嗎?就算要當門神,那也太多了吧!”

“不是,姐,你等一下,來醫生這、這這怎麼回事兒啊?校醫還有家訪任務嗎?我……我可沒什麼心理毛病,我很正常,也很健康!我不需要看醫生!雖……雖然我成績差,但是,但是也不需要考後疏導,我想得很開的。姐你把他整到家裏幹嘛來了啊?”

戴國超心裏的緊張並非毫無由來,如果是其他老師來家訪,戴國超也一點兒都不會意外,隻是沒想到,來訪的會是學校的心理醫生!

戴國超一下子覺得自己那天大的秘被人窺破了,先前自以為無堅不摧的勇敢,眼下卻突然間顯得脆弱不堪,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讓他有種沉重的窒息感。

毛江覺察了到戴國超突如其來的異樣,看來,他顯然是將來醫生來訪的目的想偏了。毛江不由地抬手搭上戴國超的肩膀,輕輕地在他肩頭捏了捏,可戴國超卻被這稀鬆平常的動作嚇了一跳,身體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來醫生自然也察覺到了戴國超突然的不安,連忙安慰道:“國超同學,你別緊張啊,我不是來家訪的,我是……我是……”

說著讓戴國超不緊張的來醫生自己反而緊張了起來,畢竟他以後要在這群學生麵前多出一個新的身份來。盡管他年紀也不小了,但他母胎單身太久了,現在終於熬出了頭,很需要一個接受和適應的過程。

其他幾個人見此情景,都已經了然於心,偏偏隻有戴國超死活不開竅,還追著來醫生問:

“你不是來家訪?那你來幹什麼啊?”

“我……我……”

“你什麼啊?你倒是說呀?”

戴國超像隻被逼急了的兔子,咬著來醫生窮追不放,好像他一鬆口,來醫生就要將他作為自己的病人開始治療一般。

來醫生局促地撓著頭,臉色都泛紅了,像個春心萌動的青澀少年要被迫公開自己的戀情一般,怎麼也說不出口。

以前調侃池援的時候,他分明還一點兒包袱都沒有,果然輪到自己的時候,便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最重要的是,以後他再見著這幾個小子,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的隨意開玩笑了。

連翹見狀,心裏暗自感歎:出息!都多大的人了,還不如現在的小年輕來得落落大方。

“國超,以後可不能再叫來醫生了,得改口叫姐夫了。”

毛江到底比戴國超成熟很多,他喜氣洋洋地笑著及時地一開口,一下子便將來醫生羞於開口的內容一步到位地表達了出來,也將戴國超給炸懵了。

江湖救急,恰到好處,來醫生差點當場感激涕零,連忙向毛江伸出了感激不盡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