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考完試,不管遲騁和池援誰先離開考場,他們都會在教室所在的那一層的開水間等待對方。這已經成了遲騁和池援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連不少其他班的同學都發現了,兩場考試的空隙之間,便是文科班兩位大佬在開水間的短暫會晤之時。

起先,大家都以為他們會交流一下答案,畢竟自從他們一起剃過光頭之後,大家都發現,那些關於文科雙霸關係不睦經常打架竟都隻是誤解,事實上,他們是學霸相見惺惺相惜。

後來,大家才發現,他們隻是在這裏倚窗而立看看風景,因為從這裏正好可以看見學校旁邊的教育廣場上成片的果樹林,他們甚至都不會有什麼語言交流,仿佛對方隻是一起看風景的陌路人。

難道這就是大佬們應對考試的獨特方式?旁觀的一眾同學都表示無人理解。

池援記掛著早上才剛剛退了燒的遲騁,恨不能換個考場時時刻刻都盯著他。於是卷子一發下來,他便飛速地答完了卷子,等著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鍾的時候,火速地交了卷便離開了考場。

可是當他風風火火地衝到開水間時,卻發現遲騁竟然沒有出來。之前哪一次他出來的時候,不是看見遲騁已經掛著耳機,一臉雲淡風清地倚在開水間的窗台邊安靜地等著他?

池援心裏突然就慌張起來。

他又奔到了他們的教室外麵,教室後門是關著的。池援透過窗玻璃朝著教室裏張望,遲騁揉著腦袋,蹙著眉頭微微搖著頭的樣子,便全然落入了池援的眼中。

“外頭是誰呀?鬼鬼祟祟的。”

監考老師拉開門,探出身子向外望去,英姿挺拔的少年正手插著口袋在教室後門口晃悠,臉上是肉眼可見的著急和擔憂。

遲騁在考場上從來都是從容自若,那份如在無人之境的隨性與淡定,是其他人學都學不來的。可今天的他,卻破天荒的露出了那種一言難盡的惆悵。看見遲騁側臉的那一刻,池援的心就倏地一下沉了下去。

一個受了傷都會鎮定自若得仿佛根本無事發生的人,是有多麼的不舒服,才會在坐著這麼多同學的考場之上,露出那樣生無可戀的表情啊?

遲騁聽到監考老師的聲音,這才注意到後門窗戶上,池援正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遲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作文頁,心一橫,決定放棄了。他頭疼欲裂,實在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再繼續自我摧殘,費盡心思地構思出一篇文章,卻可能連個漂亮的開頭都寫不完。事已至此,五十步與一百步,對於他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差別了。

遲騁整理好試卷,一臉從容地走上講台,將試卷往講桌上一放,若無其事地出了教室。

池援一見遲騁出來,就趕緊迎了上去,手一伸,摸上了遲騁的天靈蓋。

“你怎麼樣?是不是又發燒了?”

遲騁的天靈蓋在池援溫熱的手心裏,溫度並不怎麼顯得突兀,可他的臉色卻也是顯而易見的不怎麼好。

池援看著四下裏再沒有其他人,勾著遲騁的後腦勺微微一低頭,將額頭抵在了遲騁的額頭上。溫熱的手心感受不出來的那點兒細微的溫差,立刻便在池援的腦門兒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騁哥,你在發燒!”

池援有些慌亂。他們提前出了考試,可是距離下一堂考試也不過二十五分鍾的時間。他不知道這二十五分鍾裏,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讓遲騁好受一些。

“咱們回宿舍再吃點兒退燒藥吧?要不然……你等等我,我去給你買退熱貼,對對,貼個退熱貼,會感覺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