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門口已經被掃出了一條窄窄的路,台階上放著一個特別顯眼的立牌,提醒大家“小心地滑”,大廳裏燈火通明,隔著窗玻璃可以看見裏麵忙碌的身影,和三三兩兩已經開始吃早餐的老師。
進食堂之前,池援鬆開了口袋裏十指相扣的手。遲騁盡管十分不舍得池援掌心裏的溫暖,但他還是很自覺地將手從池援的口袋裏拿出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戴國超老遠就看到了兩個特別搶眼的身影,仔細一辨認,果真是他不久前還替他們打掩護的遲騁和池援。
他興奮地奔了過去,早點都沒去打,就喜滋滋地開始對著兩人吹噓他可愛無敵渾然天成的大雪人。
自從上高中之後,毛江就再也沒見過戴國超像今天這樣開心的玩雪了,看著他說得眉飛色舞,便也沒打擾他的興致,自覺地打了早點端過來。
因為晨跑取消了,早讀課自然而然地便略微延長了一點點時間。他們慢條斯理地吃飽喝好了的時候,大批量的學生才開始湧入食堂。四個人逆著人潮出了食堂,便跟著戴國超去看他引以為傲的大雪人。
當他們走到戴國超安放雪人頭的那裏時,卻發現灌木上的積雪尚且好好的,而那個可愛的雪人頭居然不翼而飛了。
“我的雪人呢?”
戴國超四處遍尋無果,簡直要暴走了。
毛江揉著他柔軟的頭發,和遲騁一道安慰他,等到大課間掃雪的時候幫他堆一個更大更可愛的。
池援抬頭看著樹冠上豐厚的積雪,笑嘻嘻地說道:“哪裏用那麼麻煩啊?等著,哥分分鍾給你整出個雪人來!”說著,便故技重施,重重地往粗壯的樹幹上撞了一下。
滿樹的枝椏都為之一振,大片大片的積雪雪崩一般的墜落下來,站在樹下的幾個人瞬間白頭白臉成了雪人。
池援正要笑出聲來,卻發現另外的三個雪人都安靜地站在原地,既不生氣也沒爆笑,仿佛這落雪在一瞬間真的將他們變成了雪人。
池援好生奇怪,順著他們的目光轉過臉去。三角形的第三個頂點上,孤零零地站著一個身形極為熟悉的男人,他頭戴一頂不太規整的廚師帽,肩頭上各蹲了一隻白貓,連眼鏡上都兜了足足的雪,好像剛塗完□□的臉譜。
池援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瞬間將咬在唇齒間的笑聲生生地給憋了回去。心裏默念了一句:對不起,這完全是一場意外啊!
徐老師不慌不忙地摘下眼鏡,抖了抖上麵的雪花,抹了一把眼窩和脖子,然後一低頭,把那頂廚師帽給扒拉到了地上,這才慢條斯理地對已經衝到自己身邊的池援說:
“果然啊,這一頓早點能吃一整節早讀課的孩子就是與眾不同哈!力氣大的沒處使了是吧池援?行,今天咱們班的掃雪任務就你一個人承包了吧!讓你好好釋放一下你體力無處安放的洪荒之力。”
池援訕訕地笑著,一邊慌忙地幫徐老師撣著肩頭的雪花,一邊討饒:“別啊徐老師,挺大一片區域呢,就我一個人……”
徐老師眉峰挑了挑盯著池援,絲毫不為所動。池援下意識地瞅了瞅站在對麵的三人組。
毛江有些局促地叫了一聲“徐老師”,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看了看池援,然後默默地低了頭,輕輕地撣著自己身上的雪花。
戴國超匣在毛江和遲騁中間,完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連頭發上的雪花都沒顧得上抖落抖落,就雙手用力地捂著嘴,恨不得跺著腳拍著大腿笑他個地老天荒。
遲騁頂著一頭薄薄的雪花,正抬眼看著頭頂的樹冠,關注點居然完全不在池援身上。
啊——池援的內心在嘶吼。自己都火燒眉毛了,男朋友不來救他,竟然還有心情研究頭頂的樹椏叉,那能研究出個什麼花來嗎?池援內心一聲哀歎,感覺自己果然還是應該被叫作池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