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騁匆匆拿了屋裏僅有的現金和銀行卡,又找到爸爸的手機和錢包塞進口袋,就跟著醫護人員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裏沒有太多的空間了,池援沒能上去。看著救護車“哇哦哇哦”地高呼著衝出樓院,池援心急火燎地四下看了一圈,心一橫,幹脆追著救護車跑了出去。

冬夜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盡管是跨年夜,老城區卻如同一個自律的老人,依舊和往常一樣按時進入了休息狀態。

池援跑到大街上,一邊往前行一邊不停地扭頭四處看,希望能遇上一輛跑夜車的出租車。然而,並沒有。這一片區域連在白天的時候出租車也不多,更別說是在這冷凍寒天的半夜了。

就在池援準備跑步過去的時候,他聽見身後有汽車打了一聲號子。池援心裏一陣驚喜,一轉頭,卻發現並不是出租車,而且一輛私家車。

池援正訝異著,副駕駛的車窗降了下來,裏麵的人隔著綠化帶衝著他喊,那聲音,正是他不久前才聽到過的似曾相識的聲音。

“池援,上車,我帶你過去!”

是齊哥。池援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下樓時撞到的人是他。

池援沒有客氣直接上了車。車子在空曠的大街上飛馳,齊哥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多問就帶著池援一路追逐,很快就到達了市醫院門口。

齊哥直接把車開到了地下停車場,招呼池援道:“走吧,我帶你過去!”

池援看著輕車熟路的齊哥,這才想起來問了一句:“齊哥,你怎麼知道他們來的是這家醫院啊?”

“這個很讓你驚訝嗎?”齊哥撓了撓頭,爽朗一笑自嘲道,“啊……我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上去的確太辜負醫生這個職業形象了啊,哈哈!”

齊醫生這麼一說,倒是讓池援有點尷尬了,反而連先前的緊張都突然鬆懈了下來。

“沒有沒有,齊哥我沒有那個意思啊!”

“哈哈!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啦!我就在這裏上班,剛剛過來的醫護人員中還有我同事呢!今天剛下了小夜去吃了點東西回來,就碰上你們。咱們還真是有緣呢,每次碰見都是救急。”

齊哥一邊帶著池援快步往科室裏奔走,一邊見縫插針地跟池援聊天。

“遲叔叔這是怎麼了呀?他生活習慣很好的呀,血壓也就是稍微有點高了,但平常控製得很穩定的呀,怎麼會突然暈過去了呢?是不是你們惹他生氣了呀?高血壓很忌諱情緒大起大落啊……”

池援突然間臉色就沉了下去,別過頭不敢看齊哥的眼睛了。

他無法想象,遲爸爸在看到他們之後是受到了多大的精神刺激,才會導致血壓飆升到直接暈過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後該如何去麵對被自己一口一個“幹爹”叫得笑逐顏開的遲爸爸。

齊哥見池援沒有回答,發覺得自己問得有不太合適,於是閉了嘴。

到了科室,遲爸爸已經被送去檢查了。池援在齊哥的指引下找到遲騁,他正靠在ct室外冰涼的瓷磚牆上。

空曠的樓道裏有些涼,遲騁隻穿著毛衣,連外套都沒有穿。池援用手碰了碰牆壁,冰涼的觸感讓池援不自覺的“嘶”了一聲,迅速地將手收了回來。

“騁哥,別靠著牆,太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趕緊脫下自己身上一直沒來得及脫下的外套,將遲騁拉離了牆麵。遲騁的後背已然冰涼一片,池援隻摸了一把,心頭就猛地抖了一下。

池援心疼地將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形同木偶般的遲騁身上。遲騁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話來。他的喉嚨脹痛得厲害,根本無法發出聲音來。他順從地任由池援為他穿好衣服,拉著他坐在了樓道裏的長椅上。

等待的過程,每一秒都無比漫長。樓道裏隻有儀器不停地發出嗡嗡的聲音。

池援攬著遲騁的肩,一隻手輕輕地搓揉著遲騁冰涼的指尖。他不時地回望著ct室緊閉著的門,他迫切地渴望著那扇門能快點兒打開,卻又害怕打開之後,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不好的結果。

這時候,齊哥陪著一名看上去歲數與遲爸爸相仿——或許還要略大一點的白大褂朝著他們的方向走過來。白大褂長著一張麵相和善的臉,金邊眼鏡之下,那雙帶著魚尾紋的眼睛裏流露著遮不住的嚴肅與認真。

池援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仿佛看到了權威一樣,立馬一把拉著遲騁站了起來,向白大褂行著注目禮。

兩人走近之後,隻聽齊哥低聲說了一句:“老師,這是病人家屬。”㊣ωWW.メ伍2⓪メS.С○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