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沙蔥花海,在微風裏風姿曼妙的搖曳著。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壯闊的景象!

晉!江!獨!家!

原本應該是比韭菜更矮小的沙蔥,竟長得如同像一汪蘆葦蕩一般,人走在花海中,隻能露出上半身。

放眼望去,那紫粉色的花宛如一笑臉,正對著她含情脈脈的微笑著。

一陣疾風吹過,花海突然被黑暗籠罩。一轉身,哪兒來的花海?分明是無盡的荒原,處處都是焦土廢墟,沒有一點兒生氣。

手!動!防!盜!章!

“陸離……救我!救救我……”

馮琴那如同鬼魅一般的臉出現在文陸離麵前。

文陸離驚恐萬分,看著那張滿是血汙的臉,眼窩深陷入眼眶骨中,空洞的眼仁裏盡是絕望的淚水,她的手,僵直地伸向文陸離,根根青筋清晰可見,仿佛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想要抓住文陸離。

可是,文陸離無論怎樣努力,卻還是夠不著看上去近在咫尺的馮琴的手。

文陸離哭喊著:“嫂子,你再往前一點!我夠不著你的手!”

馮琴還是重複著剛才的那句話:

“陸離……救我!救救我……”

她的手依然保持著先前的樣子一動不動,連表情都靜止在一開始的樣子,像雕像一般。

那聲音,仿佛針一樣從四麵八方紮進文陸離的耳朵,有些虛幻,卻字字戳得她生疼。

文陸離掙紮著想要再往前一些,卻覺得自己被看不見的繩索緊緊地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掐著她的喉嚨,連呼喊都異常困難。

馮琴眼裏流出的眼淚漸漸變成了血色的液體,覆蓋了她蒼白的臉。

可是,她救不了馮琴!她救不了馮琴!不是不想,而是她完全動不了身。她好想哭,卻哭不出來。

眼看著馮琴將最後的一絲希望寄托於她,而她卻無論如何都夠不到她的手。

隻能眼睜睜看著馮琴通身變成了一片血色,被如同瀝青海一般的黑色旋渦吞沒的無影無蹤。

“陸離……救我!救救我……”

那淒厲的呼喊聲依然回蕩在文陸離的耳邊,一聲聲如同冰淩一般戳進文陸離的心,讓她痛到無法呼吸。

“轟隆隆——”

一聲驚雷跌宕起伏地炸向大地。

文陸離猛地驚坐而起!大汗淋漓,眼神沒有焦距地盯著前方。

窗外,陰雲密布,雷雨欲來風滿樓。

房間的陳設漸漸的在文陸離的眼睛裏清晰起來,原來,她在自己的房間,原來,這又是一場夢。

已經一年了。

她經常從類似的噩夢中驚醒。或許會夢見不同的人,但卻總也擺脫不了沙蔥的陰影。

“姑姑!姑姑!”

身旁一個脆生生的娃娃音將她拉回了現實當中,她回過神兒來,轉頭看見趴在床邊上的文琪琪,那稚嫩的小臉上一臉關切。

文琪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文陸離,看到她一頭的汗,便伸出小手來想要替她擦一把,可是,手伸到半空的時候卻停住了。還未滿四歲的琪琪,還夠不到依然坐得挺直的文陸離的臉龐。

“已經一年了啊……”

文陸離圈地自憐般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輕聲感慨了一句。

琪琪年幼,尚不知人間悲苦。而她,卻也沒能輕鬆的揭過。

“姑姑,什麼一年了啊?”

文陸離看著琪琪天真的樣子,心中不禁五味雜陳。她苦笑了一下回答道:

“也沒什麼。”

那樣殘酷的事實,文琪琪終歸都會懂得,但不是現在。

“姑姑,你很熱嗎?你臉上好多汗呢!”

琪琪雙手托腮歪著腦袋繼續說道,眼裏的童真,讓人心疼。

文陸離這才順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額頭,那一層密密的汗珠子頃刻變成了一道道水痕。

她習慣性地伸手往床頭上去抽紙巾,卻發現,紙巾盒子裏,已經空了。

文陸離下了床,走到臉盆架子邊,拿起毛巾在臉上沾了沾。毛巾有點幹,根根分明的短絨毛蹭在她的皮膚上,有點兒紮,但卻並不覺得疼。

她仰起頭甩了甩睡亂了的長發,長長地舒了口氣,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天色晦暗的一如去年的那一天。

回頭看到還趴在床沿上的文琪琪,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問問琪琪為什麼來找她。

便開口問道:“琪琪,你找姑姑是不是有啥事兒呀?”

“嗯!老師說,星期一上學的時候要把頭發都紮起來,還要化妝!”

提到化妝的時候,文琪琪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了不同往常的開心。小女孩兒似乎都對化妝這件事情帶著神聖的衷情,在她們看來,化了妝,似乎就變成了美美的仙女或者公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