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倏忽而過,轉眼又到了開學之際,楊又菱的身體愈發虛弱,已經無法下床行走了,終日隻能躺在床上,病痛使她越加難以入睡,醫生隻能在她的藥水裏加入了能讓她安眠的藥物,可縱然如此,她的精神還是一天天萎靡下去,整個人瘦得隻剩下皮包骨。
李子青見此愈加不肯離去上學,甚至起了休學的心思,可是無奈楊又菱拿自己的身體健康相威逼,隻好依依不舍地離家,臨行前,不忘一遍遍地囑咐楊又紅:“大姨,我媽有任何不對勁,你馬上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你放心上學去吧,不用擔心家裏。”楊又紅看著她眼淚漣漣的樣子也分外心疼。
李子青看了母親幾眼,咬著嘴唇轉身離去。
回到學校,繁重的學業和同學的陪伴將她思念的情緒衝淡了一點,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每每想起母親骨瘦如柴的手和毫無血色的臉,總是忍不住流下淚來,她隻能是一遍遍無力地祈禱著,祈禱母親的生命可以多延長一些,她不敢想象,如果母親撒手人寰,那麼她該怎麼辦?
不知何時,靳夢佳在她旁邊坐下,歎了一口氣說:“我給柯雨喬打了電話,可都是沒有人接。”
“她這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我們來往了。”李子青說,想起上學期開學初四人其樂融融,稱姐道妹,現在隻覺得諷刺,原來友情也是這樣脆弱,這樣不堪一擊。
“她現在也沒來上課,要不然還可以當麵問問她。”靳夢佳也覺得有些物是人非。
“她執意躲著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李子青感歎一句就將這件事丟下不理,不是因為她鐵石心腸,而是她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沒有心思再去理會同學之間的矛盾爭吵了。以前會小心翼翼地去維護友情,現在卻覺得累了,大家合則來,不合則散,就是這麼簡單。
付靜雅也覺得有些索然,她寒假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想通了,不知道當時自己怎麼會如此鬼迷心竅,非何一航不可,為了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的男生放下尊嚴,卑微地討好,還和柯雨喬發生了無數次衝突,現在想來隻覺得可笑無比。
日子一如既往地向前走去,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子青終日惶惶不安,生怕接到家裏的電話,就連老師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這要是你的病人,好好的也被你治沒命了。”嚴肅的中年婦女扶扶鼻子上的眼鏡,語氣不善地說。
李子青停下手裏的動作,有些無措地說:“老師,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且你手裏的這把刀。”中年婦女歎了口氣,問:“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
李子青抿著嘴低著頭沒有說話。
“和男朋友吵架了?”中年婦女猜測道。
李子青有些驚訝地抬頭看看她,然後又底下頭去,輕聲回答:“不是。”
“那是這兩天身體不適?”中年婦女又問。
李子青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搖搖頭說:“沒有。”
“那到底是怎麼了?”中年婦女疑惑地問:“這不是你平常的水平。”
李子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道:“老師,我以後不會了。”
中年婦女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兩個職業是教師和醫生,一個教人知識和道理,一個救死扶傷,子青,當你選擇了這門學科的時候,你就要時時刻刻告訴自己,你是一名醫生,病人的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你不可以辜負了他們,辜負了你手裏的那把刀。”
李子青有些慚愧地低下頭,說:“老師,我知道了。”
“一個醫生,隻要拿起手術刀,就應該全神貫注,投入全部的精力,而不是被其他情緒所影響。”中年婦女接著說。
“我明白了。”李子青點點頭說。
“明白就好。”中年婦女拍拍她的肩膀,轉身離去。
李子青斂斂心神,排除雜念,很快又投入到實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