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蓄謀已久的暗殺(1 / 3)

“莽枝,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個水性楊花心狠手辣的女人吧?”曾晚晚淒然一笑,見高莽枝一臉錯愕,又站起身來踱至窗邊,將窗戶輕輕推開。

此時,屋外已是一片漆黑,高府各處雖都散掛著一些燈籠,但那微弱的光亮根本不足以驅散沉沉的黑夜。

“晚晚,你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高莽枝頗為不解,見妻子如此淒涼,更覺心痛。此時,初見此女的種種美好漸漸籠上心頭,盡管已知那時的她僅僅隻是虛情假意,他仍願意將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種種機心忽略掉。

他拿起一件金絲披風,輕輕地為曾晚晚披上,雙手試探性地輕放於她的肩頭,眼光略略瞟向她的臉,卻驚奇地發現曾晚晚已是滿眼含淚。

高莽枝心頭一動,從胸前取出手帕,輕輕為晚晚拭淚。

“謝謝!”晚晚接下那手帕,客氣地道謝,語音略有顫抖。

“莽枝,我這一生,作惡多端,想來也不會有好下場。”晚晚頓了頓,見高莽枝欲開口,又阻他道:“隻是苦了你,這麼些年,也不曾給你添個一兒半女,這是我最愧對你的地方。”

從在青樓時起,她自認從未愛過眼前這個男人,從未想過為他開枝散葉,也從未覺得有絲毫對不起他,可這個男人卻為她跛了一條腿,也從未想著去找三妻四妾,如今想來,怎不是虧欠於他呢。隻是這份情已無能力再償還了,若尚有來生,她希望自己還能是江府的大小姐,還能與高家聯姻,那時候便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了。

“晚晚,我們都還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啊。”高莽枝從未見過妻子如此深情,不禁也悲從中來。這些年的起起伏伏,悲歡離合一起湧上心頭,隻覺喉頭發緊,鼻子發酸,好容易才忍住自己的情緒,“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你的病我會請最好的大夫為你診治,我們後麵還有的是時間去養兒育女啊。”

“莽枝,來不及了。”曾晚晚的眼淚撲簌簌滾落,“有些事情,做錯了便是做錯了,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我們都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隻能無奈地被動前行。”

高莽枝將窗簾放下,扶晚晚坐回桌前,知她應是遇到了某些事,所以感慨頗多,因此也不多話,隻靜靜地守護在一旁。

“我自幼便是個惹人厭的孩子,在我的印象中,除了年幼時母親疼我以外,其他人都討厭我,他們說我是ji女所生,不配進入大戶,隻配住在茅草屋內,父親雖憐我母子,沒讓我們住進茅草屋,但也甚少過來探望我們。母親過世的早,我便無依無靠,後被曾家收養,接受曾家的一切教育,更是變得麵目可憎。我是人盡可夫的煙花女子,被世人所唾棄和鄙視,我在金錢和生存麵前毫無尊嚴和信仰可言。我害的你二弟被陳水深殺死,害得你被父親打斷一條腿,害得四弟至今生死不明。我這個女人,早就該死了,之所以苟延殘喘至今,隻是想再在這人間多看幾眼,看善人是否終得解救,看惡人是否都有惡報。現如今,我是看不到這些了,隻能是盡自己最後的一點力量,為世間的好人多爭取一點生存的時間罷了。我隻是一個曾經作惡無數,想要改邪歸正的迷途歸人,隻是一個想要改邪歸正卻又毫無能力改變這世間的懦弱之人。我沒有資格去愛,愛人隻會給人負累;也沒有資格被愛,被愛更是令我難以承受。這,何嚐不是我曾晚晚的悲哀之處?”曾晚晚低聲自語,聲音雖小卻字字入耳,像是僅說與自己聽,又像是在說與對麵人聽,隻是高莽枝一臉茫然,完全不懂她在說些甚麼。

“晚晚,你別想太多了。這段時間你去南中,我則抽空去了趟夜秦,弄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我不想再去追究過去的一切是非對錯,我隻想和你一起過好今後的日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待你,如何?我們夫妻同心合力,把高家重新撐起來,如何?”說至此處,高莽枝有些動情,攬上了妻子柔弱的肩頭。

“不,那不可能的。”曾晚晚的聲音如蚊蠅般弱小,卻又如寒冰般刺骨,“莽枝,謝謝你這輩子娶了我,讓我享受了為人妻的溫馨。但是我做錯了很多很多事,我必須要拿我最寶貴的東西去彌補。”

“最寶貴的?是什麼?”

“命!”

高莽枝大驚,這聲音細弱如遊絲,但仍然被高莽枝敏感地捕捉到了。麵對著妻子虛弱但堅毅的麵容,他完全無解,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

“小姐,該吃藥了。”門外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二人。他是最忠實的仆人,也是最可靠的親人,無論怎樣,晚晚都知道,他永遠都會在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守護著,他不會容許她受到傷害,因此,為了保護他,很多話她也不願去和他去說。

“進來吧。”

隨著吱呀一聲門響,魏忠手持一個乘著半碗湯藥的托盤進來,向高莽枝行禮後便道:“小姐,趁熱喝,藥才會有療效。”

“好的,你放那吧,我一會就喝。”

見魏忠絲毫沒有挪步的意思,晚晚隻得端起藥碗,將湯藥喝到一滴不剩,魏忠這才收拾起空碗,掩門離開了。

“晚晚,你在說些甚麼?什麼拿命來彌補?還有,二弟的死,四弟的失蹤都與你有關係?”高莽枝好不容易等魏忠離開,終於才開口詢問。他雖曾懷疑高家的敗落與曾家有關係,但苦於毫無憑證,加之自己養子的身份尷尬,故也從未正兒八經去追究過這些事情背後的隱情。

此時,她竟然提到要舍棄自己的性命,如何不讓他心驚肉跳?經曆了種種慘痛,他不願意再去麵對任何人的逝去,何況,還是自己的枕邊人。

晚晚沉默良久,才長歎一口氣,卻並未回答高莽枝的問題,隻是輕聲道:“莽枝,過幾日我要到曾家去赴宴,可能至晚方歸,你不必等我。”

“今日才剛從曾家回來,怎麼過幾日又要去曾家赴宴?”莽枝不解,見晚晚神情憂傷,一副不願開口的模樣,隻得順著問道:“還有誰一起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