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零零·祥煙輕韻罩清樓(1 / 2)

照片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每看一次都覺得欣慰又懷念,可是這眼神總是越來越不好,摘下老花鏡,再用手絹擦擦鏡片。

戴上之後還是覺得模糊,可能是度數又不夠了,該換鏡片了。

蘇郡格抬起頭來,望望那邊的齊昱,他又再打盹兒了,身上披的衣服滑了下來也渾然不知。

這老頭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明煊,明煊,衣服掉了。去床上躺著睡,別感冒了。”

“哦,我又睡著了?”

蘇郡格稍顯嫌棄的一笑,齊昱揉了揉眼睛,打了打哈欠,又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披在身上,站起身來問蘇郡格看的什麼。

“是照片。”

“又看照片,想他們就給他們打電話,光看照片有什麼用。佑申最近了,打電話讓他過來,包餃子吃。”

“都要上班,忙著呢。”

“再忙也要吃飯,我給打電話!”

“我看你是越看越霸道了,都六十的人了,怎麼就脾氣越來越大。”

“我是老子,他們是兒子,就要聽我的。”

“你當你還是滬軍少帥呢?說一不二的霸道,打電話就打電話,說話別那麼衝。”

“嘿嘿……行,聽你的。”

“讓孩子們也一起來,蒸了好幾種發糕呢。”

“好。”

……

當春去秋來成為人生的一種習慣,萬物生長與此消彼長也成為一種特性。

時間的流逝如水,如沙,光陰轉眼似箭。

他們終於一路白頭。

在美國的時候,蘇郡格和齊昱送走了白琳和邱珍,看著三個孩子成人,成家,再有了自己的孩子。

蘇郡格挨在窗邊聽著外麵微雨敲打的清脆,春天又來了。

“姐,我姐夫呢?”齊佑申端著餃子問正在倒醋的齊諾。

“去美國了,我婆婆病重。”齊諾回答的時候看著外麵蘇郡格正在跟幾個小孩子一起看電視。

深知這姐妹倆之間的情意,齊諾也是不敢告訴蘇郡格。

“啊?怎麼這麼突然啊?”齊佑申吃驚。

“是腦梗,幸好我公公在家,要不然就嚇死了啊,差點人都沒有了。過幾天我也要回去看看。”齊諾歎了一口氣,又交代弟弟,“可別讓咱媽知道了,怕她傷心。”

“放心,放心。”齊佑申保證。

“有件事,想告訴你倆,你們要保密。”齊赫突然進來,對妹妹赫弟弟神神秘秘的說。

“什麼事?”齊諾問。

“我找到了一個人,給你們看看。”齊赫給他們兩遞過來一張照片。

“是林舅舅?”

“是。”

可是在看這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三個人同時沉默了。

那種老態龍鍾的樣子,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當年的林承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現在再看看這張照片上的老人,同樣都是跟蘇郡格,齊昱差不多的六十來歲,他卻更顯老了。

看著這張照片上的景物,應該是在一個養老院的地方,背後還有其他的老人,至於現在林承身後的這個中年女人,看著也覺得麵熟,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了。

到底要不要告訴蘇郡格和齊昱這真的成了難題,深知父母對於當年的事情,很是介懷,可是畢竟父親還在,要是說出來了,恐怕這三個人之間的糾結又要重新提起。

關鍵是齊昱。

這些事情,原來三個孩子並不知道,後來林嫣給齊諾聊天的時候才無意說了出來。

雖然有些出乎意料,可是看著原來的舊照片,他們也能想得到這三個人之間糾葛。

那個年代的人,到底是怎麼過下來的,也真是難以想象,誰都有過的青春年華,誰都留不住,可是他們之間的情意不管是好是壞都是不能磨滅的。

都知道齊昱跟林承是因為蘇郡格有過節,可是卻不知道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他現在和蘇郡格的心情是一樣的,對林承早就從戒備換成了愧疚。

人,年紀一大不單單是總會忘事,還會忘仇。

然而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三個人最終還是想把這件事給瞞下來。

不過他們卻不僅僅就這麼瞞著,而是找個一個更好的地方給林承換了更好的環境。

本想著把身邊照顧的人也給換了,卻沒有想到,那個總在林承身邊的中年婦女就是當年的大英子。

她全心全意的照顧著林承,幾乎寸步不離,最苦最難的時候甚至去要飯,甚至偷東西,都不曾將林承扔下。

至於林承,現在的他早就不認識任何人,每天就是木木呆呆的坐在輪椅上,不說不笑,如果沒人管他,恐怕餓死了渴死了也不會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