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風來了。千裏迢迢趕來的遠洋颶風,吹到東臨時已經變的溫柔了許多,溫柔地拔起樹木,溫柔地吹到廣告牌,還溫柔地帶走了一些本不該走的人。在東臨呼嘯了一天之後,風似乎玩累了,這個傍晚,它又比先前溫柔了許多。在這溫柔的風裏,先前消失的車輛又慢慢出現了。
任雨,跳川火鍋的老板之一,宋憐之堂兄孔樹泉的合夥人,此刻站在窗前,往著窗外的大街。
“今天他媽的又泡湯了。”
任雨身材不高,第一眼就給人短小精悍的感覺,是個精明的商人,但這一次,他感覺自己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當初為什麼要選擇做火鍋呢?任雨這幾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同街的其他餐飲商鋪,即使天氣糟糕店麵裏的生意不好的時候,還有外賣可以送,生意總體上也差不到哪裏去。可是火鍋就不行了,不好打包,想要吃就必須來店麵裏消費。天氣不好對生意影響很大,而且各方麵的投入都很大,相比時下流行的快餐成本也高了很多,所以火鍋行業的風險往往高於其他餐飲行業。
可是現在做也做了,抱怨後悔都沒有用了。真是個變幻莫測的時代啊!讓人摸不透世界發展的方向,你說不清這是好還是不好。如今辛苦的生意人真是應了那句話:幾家歡喜幾家愁。
望著漸漸暗下去的天空,任雨心裏想:今天不會比昨天更差,一桌客人都沒有吧?
這時任雨看見遠方的景觀拱橋的橋洞裏,有輛三輪車慢慢冒出了頭,接著一對老年夫妻從橋洞裏走出來,推著三輪車,往跳川火鍋的方向過來。
“這個鬼天氣還有人出來擺攤嗎?也不知道賣什麼的?”任雨心裏嘀咕著。他感歎著,活著真是辛苦啊,這對老夫妻這麼大年紀了,這麼糟糕的天氣還要出來謀生,真是不容易。之所以從橋洞裏出來,估計是先前台風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回家,迫不得已才躲在那裏的吧。看看他們,任雨又覺得,自己還是很幸福的,想來自己老的時候,不至於受這樣的苦吧?如果現在不好好把握的話。
終於這對老夫妻,頂著小雨將三輪車推到了跳川火鍋的門口。讓任雨沒想到的是,雖然天氣不好,因為台風的光顧,老夫妻倆在拱橋下呆了大半天,臉上卻沒有一點沮喪,相反的居然洋溢著開心的微笑。這讓任雨十分的不解。但是這不解很快就被任雨拋在了腦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疑惑:這對老夫妻在他的店門前停下了,他們是來吃飯的還是避雨?
最好是前者,任雨想。
停好三輪車後,老夫妻倆走進了跳川火鍋。
“歡迎光臨!”
門口迎賓的服務員也有同樣的疑惑,所以“歡迎光臨”四個字說的都有些遲鈍。望著疑惑的服務員,老頭不好意思地問道:“你們開業…了吧?”
服務員點了點頭。見服務員不知所措,宋憐之趕緊走來:“大爺,我們在營業呢。您是要吃飯嗎?”
老頭點點頭,不好意思地微笑著:“啊,吃飯,可以吧?”
“可以的!可以的!裏邊請。”
說著宋憐之將手裏的菜單遞給了服務員,讓服務員領著老夫妻兩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四人位置坐了下來。
這對老夫妻顯然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吃飯,什麼都不懂,服務員費了很大勁才跟他們解釋清楚,這裏是自助火鍋,按人頭收費,吃什麼都自己拿,不計分量,吃多少都可以。老夫妻弄明白後,顯的十分驚訝:“隨便吃?那遇到能吃的,你們不是要虧本嗎?真的隨便吃啊?”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老夫妻倆還是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這樣做生意的:在收一個定額的費用後,所有東西都隨便享用。
“大爺,我們這裏是限時的。”
“哦,應該的!應該的!隨便吃再不限時,那客人住下來吃,你們不是要破產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