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戈道:“我在這裏也是無事,她也不大願意見我。”
郭明堂見勸不住,便給他拿了蓑衣和鬥笠,順手遞了一把柴刀。
這陰雨連綿的天氣,天色昏暗至極,三丈開外便看得模模糊糊的,郭明堂叮囑他切莫走遠,就在附近轉轉便回來,這雨勢不停,山洪隨時又有肆虐的可能,打不到什麼獵物的,早些回來。
屋外雨聲如瀑,姬嫣在柔娘的幫助下喝完了米粥,低頭向她道謝,柔娘揮手。
隻是,她忍不住要問了:“那個與你一起前來的郎君,到底是你什麼人?我瞧他真個鐵打似的人……”
姬嫣詫異:“怎麼了?”
“昨夜裏來的時候,兩腳都是血,渾身讓雨水浸濕透了,又一晚上不眠不休的,我方才看見他拿著柴刀出門去了。”
柔娘說起來,對郭明堂頗有怪罪之意。
姬嫣驚愕蹙眉:“怎麼出去了?外頭下好大的雨。”
柔娘盯著她的臉色,觀摩她的表情,道:“娘子你實話告訴我,那郎君可是你的意中人?”
“不是,”姬嫣臉色如常地道,“是實話。”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這般肯定,柔娘是信了的,“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隻是道:“鄉下地方,我們餘糧也不多,要不是這樣,郭大哥是鐵定不會放那位郎君去的。對了,還不知道娘子你們如何稱呼。”
姬嫣輕輕頷首,“我姓姬,單名一個嫣字。”
“那位郎君,”她話一頓,他的名字恐怕在大靖不是什麼秘密,隻好道,“他姓王。”
柔娘喃喃自語,“哦,是這樣。”
姬嫣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個姓氏卻是個尊貴的姓氏,民間百姓沒有不知道的,昨日裏他們來時,柔娘就察覺到此二人非富即貴,現下猜想來,覺得那位王郎君極有可能是位宗室子弟。要真是這樣,可得將他叫回來,萬萬不能讓他打獵的。
柔娘心事重重,拿了些冰敷的帕子給姬嫣,先教她換上,自個兒魂不守舍地出了房門,去找郭明堂,“你不知道,那郎君姓王。你還是趕緊將他找回來,這大雨天的,萬一路上滑出了什麼事,咱們怎麼交代?”
郭明堂猶如醍醐灌頂,“是啊,這大雨天的,又發了洪水,之後說不定有朝廷派來的官員巡視,要是他在這兒出了事,可不得了。柔娘,我給你看看一個東西。”
說完,他將昨夜裏王修戈留下的那枚玉信取了出來,王修戈堅持要給,郭明堂暫且收下來了,他雖然沒見過奇珍異寶,但這玉質和雕功一看就價值不菲,柔娘也看直了眼睛。郭明堂將玉信翻過來,“你看看,這兒還有字。”
玉信背麵刻了兩字,是篆體字:師我。
郭明堂不認識,柔娘卻識得,“想來這是他的名字。夫君,這物件是富貴之人的專有信物,留著於我們不好,等他們要走的時候,便還給他們。”
郭明堂也是這麼想的,“噯,那我現在就去把人找回來。”
“快去,”柔娘替他將傘找出來,“拿上這個。”
郭明堂撐傘冒雨出門。
姬嫣睡得太久了,頭有些痛,正好冰帕子替自己散了些熱,身上感覺好多了,柔娘又替他倒了一碗薑茶,喝完之後,姬嫣想說下床來走走,柔娘便來扶她,趁手地拿起了王修戈放在一旁的拐杖,“娘子試試這個,那王郎君削削砍砍的忙了一整晚做的。”
“他還沒回來嗎?”姬嫣問道。
“沒有,不過我讓郭大哥去找他了。”柔娘回答。
她將拐杖固定在姬嫣的脅下,姬嫣伸手撐住,這拐杖做得很結實,也正好符合她的高度,走路穩穩當當,隻是木頭磨得不平有些紮手而已,姬嫣試了兩下,便能跳著走了。柔娘替她搬來一隻高腳凳,讓她先歇著。
“我男人沒別的本事,就是木工還過得去,家裏的桌椅板凳都是他自己做的,這個高凳我本來嫌棄太高了礙事,沒想到給娘子你用正合適不過。王郎君做的這個拐杖,也是跟我男人學的,沒想到他倒挺有天賦,也很有心,一晚上就能做個拐杖出來。”柔娘誇讚道,“我男人還挺高興,以為找到了天賦異稟的傳人……可把我給樂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