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窺探別人的生活(2 / 2)

“徐小姐,你這麼說就太冤枉人了,你不記得了嗎?韓以湄送進來之後你就跪在手術室的門口,誰跟你說話你都不理,辦這件事的人一直是樸律師,你整整在門口跪了兩天兩夜,樸律師還有我們的保安用了好幾個人才把你架到急診室打點滴。”

那段記憶對於徐纖來說是混亂的,她完全不記得那些了,她隻知道韓以湄送進了加護病房之後,她成了植物人之後的一切。

她的目光空虛,慌亂,而且非常可怕。楊允天緊緊按著她的肩膀,低聲呼喚她:“纖纖!纖纖!”

她沒有動靜,好半天她才抬起頭看著醫生:“你的意思是說,樸律師知道這件事?”

“當然!當時我們就跟他說了,而且病曆也有。”他按響了內線電話,讓護士送韓以湄的病曆過來。

他把病曆攤在徐纖的麵前給她看,上麵寫的清清楚楚:“早孕50天,外傷性流產。”

那幾個字徐纖看了半天才看懂,艱澀地像是法文在徐纖的眼前跳著舞。

“樸元知道?”她喃喃自語:“為什麼沒告訴我?”

“當時跟樸律師說的時候,他沒有那麼意外,隻是很難過。他還在手術單上簽了字,同意清宮。當時韓以湄的身體太虛弱了,我們隻是做了簡單的清宮,打算讓她身體恢複一下再進行治療的,後來你就把她轉走了。”

醫生把病曆留在桌上,他就出去換衣服了,徐纖呆若木雞地坐著。

楊允天大概能猜到一些,要麼韓以湄偷偷戀愛了沒和徐纖說,她卻和樸元說了,但是這種說法有點牽強,最有說服力的就是韓以湄的孩子是樸元的。

楊允天能猜到的,徐纖應該也能猜得到。

楊允天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她始終盯著手術單上樸元的簽名,她瘦骨嶙峋的肩頭一直在顫動。

他不知怎麼勸她,隻能扶著她慢慢走出醫院。

醫院裏的護士躲在走廊裏偷看徐纖,可見她在這個醫院的名聲有多大。韓以湄住在這裏的時候,徐纖因為沒錢沒少發過飆。那時樸元把他所有的家檔都幫徐纖還了債,他們都窮的一毛錢沒有。樸元拚命地接案子,她則拚命地在這裏耍狠,住院費能拖一天是一天。

沒人知道她那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後來院長都開會囑咐醫生護士們,手術刀要收好,千萬不要被徐纖拿走了,她動不動就會用那個威脅他們。

徐纖覺得他們真蠢,沒有手術刀她還有的是辦法。最後一次,她實在交不出錢,他們隻給韓以湄吊最便宜的生理鹽水維持生命,眼看韓以湄又黃又瘦,像幹巴了的鹹魚,而徐纖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毫無辦法。她隻能在省衛生廳來醫院檢查的時候,她推著韓以湄跑到天台上,抱著她要往下跳。

當時院長的臉都要氣綠了,這簡直對他們醫院的聲譽是致命的一擊,但是徐纖說了,不給韓以湄最好的治療,她就讓這家醫院聲名狼藉。

女人在窮途末路時發的狠確實令人害怕,他們妥協了。

徐纖在護士們的竊竊私語中慢慢地走出了醫院,她一言不發,沉默地可怕。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楊允天陪在她的身邊,她穿了個拖鞋就跑了出來,後腳跟都露在外麵。

他們經過一家鞋店,楊允天把她拉了進去,找了一雙溫暖舒服的雪地靴給她套上,然後去付錢的時候,一轉身回來徐纖已經沒了蹤跡。

他驚得一頭冷汗,問售貨員:“剛才的小姐呢?”

“啊,她出去了啊!”售貨員指著門外,那個失魂落魄的女人行屍走肉一樣地走出了門口。

他跟在後麵一路追,卻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十字路口四通八達,她可能往這邊走,也可能往那邊走。

他找不到她,隻能打電話讓人四處去找她。她能去哪裏?在這個遭受打擊的時刻?

徐纖都不知道自己去了哪,等她回過神來,她發現她來到了墓地。這年的冬至,她父親下葬了,她沒有來。其實就在前幾天,她收到了繼母的電話,她正躺在病床上哪也去不了,但是她還是冷冰冰地對她說:“我根本不可能會去,上次我隻是看看他和十幾年前有什麼不一樣,這一次我絕不會來。”

掛完電話她卻哭得把紗布都浸濕了,護士進來換藥罵了她好一會:“你怎麼把紗布弄得那麼濕?要知道你這樣不愛護自己的臉我們就是給你用再好的藥也沒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