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足不出戶(1 / 2)

她是想讓韓以湄能做楊複訓練,韓以湄抬頭凝視著她,她知道又掉進了徐纖的圈套裏去了,徐纖不祈求她,卻能讓她按照徐纖的想法一件一件去做。先是吃飯,然後又是楊複訓練。

她卻毫無辦法,因為她確實不能搖著輪椅自己去看他們。

“我要訓練多久?”

“這要看你恢複的程度。”

徐纖又一次說服了韓以湄,所以她含著眼淚靠在楊允天的懷裏的時候對他說:“我是不是該沾沾自喜?韓以湄還是那個總是被我耍的團團轉的傻瓜?”

“你隻有這樣做。”

“我完全可以跪在她的腳邊祈求她的原諒,然後請她活下去,吃飯,做楊複,我完全可以那樣,但是還是要在她的麵前趾高氣揚。”

“你不是,纖纖,你自己知道隻有這樣才是對韓以湄最好的方法,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折磨自己?”他摸著她更加消瘦的臉頰,這幾日她足不出戶,就待在韓以湄隔壁的房間裏,終日捧著手機查看韓以湄的動態,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他們都說徐纖的心是用結了冰的死海的水做的,苦的澀的冷的任何生物都不能生存的。

楊允天曾經很憤怒,他對徐纖說:“幹嘛要讓那些人詆毀你?”

“管他們怎麼說,我不需要活在別人的眼光裏。”她確實不需要活在別人的眼光裏,她已經太累了。

日子就這樣艱澀地滑過去,在一個上午,楊允天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看著日曆發呆的時候,他突然驚覺,日子已經過了一個來月了,距離他和斐依依結婚的日子隻有不遠的十幾天,而斐依依昨晚才給他來過電話,她說她要回來了。

這就意味著,一切將要結束,或者另一個局麵將要被打開。

楊允天心急如焚,但是現在的徐纖的心思全在韓以湄的身上。

韓以湄的楊複訓練做的還不錯,她已經可以獨立地慢慢行走,徐纖知道她再也躲不過去了,該來的總會來。

這是一個並不適合出門的日子,陰天,飄著絲絲的小雨,陰冷而潮濕。

但是韓以湄執意要去,楊允天開著車帶著她們往火葬場開去。

在車上,兩個女孩都很沉默,徐纖坐在副駕駛,而韓以湄坐在車後座上,她們沒有交流。事實上這一個多月她們都幾乎沒有交流,徐纖隻負責規劃韓以湄的三餐,然後讓小晴送進去,還有她的楊複鍛煉,徐纖躲在一邊偷偷地看,這一看就是一個多月。

車子在火葬場的大院裏停下來,楊允天撐了一把傘,罩在那兩個女孩的頭上。

骨灰盦在火葬場邊上一個不算太高的山上,需要爬上一百多級樓梯才能到達。他們緩緩地往上爬,徐纖的腿發著抖,而韓以湄,臉上竟是少有的冷靜。

這隻是山雨欲來之前詭異的寧靜而已。

終於他們站到了那些小小的格子前,徐纖買下連在一起的三個位子,韓以湄的父母和樸元連成一排,看上去有種慘絕人寰的悲壯。

徐纖相當緊張,手心裏都是濕的,她很了解韓以湄,但是一生安穩的韓以湄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誰知道她會爆發出怎樣的一種悲痛來?

韓以湄站在那裏,半晌都沒有說話,過了很久她才輕輕地說:“你們先出去。”

楊允天還在猶豫,徐纖卻拉著他退到了外麵。

“你把她一個人放在裏麵,萬一她?”他是擔心韓以湄的反應過激,有些什麼激烈的行為。

“那就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她轉過身,俯在欄杆上看著山下。山坡上種滿了鬆樹,即便是冬天也有著鬱鬱蔥蔥的錯覺。對於即將到來的風雨,徐纖已經不去躲避它了,她寧願站在雨裏,如果有雷如果有閃電,就盡管招呼吧!

裏麵很平靜,這段時間仿佛都停滯了,他們隻聽到自己不安混亂的呼吸聲。

終於,終於。一聲尖銳的哭聲,一聲沉悶的響聲,應該是韓以湄跪在地上的聲音,她開始嚎啕大哭。

徐纖等待這個哭聲已經很久很久了,隻要韓以湄能哭的出來,她就覺得一切還不那麼絕望,最怕的就是韓以湄連哭泣都不會了。

徐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在心裏想了無數個今天的這個場麵,最無法收拾的都有,看來現在這個算是最好的。

她靜靜地等待著,而楊允天擁著她撐著傘也靜靜地陪著她。

雨,好像停了。霧氣從山腳下開始蔓延,漸漸地包圍了骨灰盦,他們被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而韓以湄淒厲的哭聲在濃霧中披荊斬棘,在寂寥的山穀裏回蕩。

“以湄!”徐纖驚呼了一聲,蹲下來抱住韓以湄的腦袋,她頭上汩汩地流血,流了徐纖一手都是。

“我又幹了件蠢事呀!”徐纖淒厲地喊著,她抱著韓以湄的腦袋不知所措地發著抖:“我憑什麼認為她能支撐的住?我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和我一樣是冷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