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開陽侯病故,朕哀之,然其子劉琰品行不端,胡作非為,本應不允其承襲爵位,但朕憐其父為國有功,將其爵位由一等侯降為三等伯,且即日前往封地,不可逗留,其與蘇相之女的婚約就此解除,欽此。”
宮裏派來宣旨的太監說完便直接離開,沒有停留。
劉琰撐著單薄的身子,麵無表情的站起身來,一旁的侍從連忙將劉琰扶住。
降爵,退婚,趕出京城。
嗬,自己的父親剛剛病故而已,就如此等不及了嗎?
昔日門庭如市的侯府,如今卻是一片淒涼,父親剛剛病逝,可是居然連來祭拜的人都沒有幾個,不愧的天子腳下,人性涼薄至此,這大盛的江山怕是不會太長久了。
“少爺,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啊?”
劉忠,這侯府裏為數不多還留下的仆人了。
“自然是去封地了,陛下的旨上說得如此明白,我還能如何?”劉琰平靜的話語聲中隱隱透著寒涼。
“可是開陽那是在南疆啊,那麼遠的地方,而且還在打仗,咱們去了不是送死嗎?”劉忠有些著急,替他的主子著急。
看著劉忠臉上的憂心,劉琰的心中也暖了幾分,至少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是真的關心自己的。
“劉忠,此去雖然危險,但是我已經無路可退了,但你不是,你的身契在東廂房,自己拿走撕了之後,你便是自由之身了。”劉琰拍了拍劉忠的肩膀柔聲說道。
而劉忠聞言麵上卻是一愣,隨後更是直接跪倒在劉琰麵前,哽咽的說道:“少爺,你不要趕劉忠走啊,劉忠的命是少爺救的,少爺去哪裏,劉忠就去哪裏,少爺若真要趕劉忠走,那就先殺了劉忠吧!”
說罷,劉忠便在劉琰的腳邊嚎啕大哭起來,劉琰見狀神色複雜的長歎了一口氣。
劉忠劉忠,好一個忠!
劉琰將劉忠扶了起來,說道:“我並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隻是這一路上必然危險重重,我是不願讓你白白送了性命。”
劉忠此時則紅著眼睛說道:“劉忠不怕。”
劉琰點了點頭:“既然你不怕,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接下來劉琰便將侯府裏的下人都一一打發離開了,而且也都給了他們一些散夥的銀錢,其中也不乏一些表示感恩戴德,但是似劉忠這般不願離開的卻是沒有,劉琰也沒什麼其他的想法。
世上的都是如此,趨利避害也是本能,不可能人人都如同劉忠一般,這一點他早就有心裏準備了,其實他們到現在才離開已經算得上是盡忠了。
而且對於劉琰來說這也是件好事,真要是多來幾個劉忠這樣的,他也會有壓力的。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已經到了第二天,侯府是朝廷分配的,在劉琰前腳剛離開的時候,官府的人就上門來接手了,其中的物件劉琰大多賤賣了。
自己老爹雖然為官多年,但是手裏卻是沒有太多的積蓄,唯有把家當賤賣,算是湊了一筆錢財。
劉琰的離開,在這盛京城裏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縱有有心人注意,也隻是嘲笑和譏諷而已。
盛京城外的古道上,兩個人,一架馬車。
劉琰回頭撇了一眼身後威嚴的都城,眼中沒有絲毫的留念,也沒有憤怒與不甘,有的隻是一團名為野心的火焰。
他堅信用不了多久,這團火焰就會焚盡這座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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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曆一萬五千一百七十一年,大盛王朝君王駕崩,六皇子宮變,殺太子,次日即位。
但這些對於劉琰來說並不重要,此時他才剛剛離開盛京半個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