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漠向好心腸地派了太醫去照顧狄含,尤其是要太醫好好治療狄含肩膀上的傷,最好不要留下傷疤。
之後又給他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慰問信,讓他好好養病,趕緊回來上班,如果實在上不了班,把公務放到家裏也行。
至於太後那裏,情況也並不妙,清寧殿失火讓她心裏鬱鬱寡歡,壽辰都不願再過,李漠向要讓她搬到福壽殿去,她也倔強得不肯去,說清寧殿主殿未損毀,將就著也能住下去,讓皇帝趕緊找凶手。
查找放火的凶手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凶手很不專業,他留下了太多的罪證。
凶手是雲奚,他在祁玉給他送飯之後,在防守不嚴密的武器庫偷了硝石與點火工具,直接跑到清寧殿放火,沒有考慮最佳放火時間,也沒有給自己留後路,更像是一種同歸於盡。
李漠向偏不如他意,就在雲奚梗著脖子等死時,又被皇帝叫到了含露殿去問話。
此時天色已晚,李漠向穿著睡袍坐在軟榻上洗腳,他一點都沒有把雲奚當外人,很大方地讓雲奚站在他旁邊,觀摩皇帝洗腳。
雲奚過慣了苦日子,即使跟著雲宦舟也是饑一頓飽一頓,以他貧瘠的想象力他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洗個腳都需要四五個人服侍。
昏君果然是昏君。
但他觀賞了一會兒後,後才發現,皇帝的洗腳盆裏居然都是藥材。
宮人們手裏的托盤上也都是藥罐子,掀開蓋兒,濃鬱苦澀的藥汁味兒,光聞著就受不了,喝下去估計能把隔夜飯嘔出來。
雲奚很怕吃苦,他看皇帝一勺一勺地被喂著喝那些惡心的苦藥,他心裏就詭異地快樂了不少。
雲奚等得差點打瞌睡,宮人們終於盡數散去後,李漠向開口:“說吧,為什麼要燒清寧殿。”他的聲音比上次要低沉了很多,中氣不足,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雲奚硬邦邦道:“我不想活了,死之前想要為族人做點什麼,也不枉我進宮受罪一趟。”
李漠向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你哥哥放棄你這顆棋子,你這麼愚蠢,確實不堪重用。換做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棄隻給自己添麻煩的人。”
雲奚臉立刻就紅了,他咬牙:“我不愚蠢。”
李漠向沉默了一會兒後道:“哦?”
雲奚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皇帝套了他的話,他連忙想要解釋什麼,被李漠向製止:“行了,戲演夠了,朕都沒什麼耐性了,從今日起,你的身邊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三個侍衛,你再沒有任何機會去做一些你不該去做的事情。”
雲奚:“陛下殺了我吧。”
李漠向道:“你身上既有蠱毒,何須我去殺你,你本來就時日無多了,對嗎?”
雲奚大吃一驚:“你,你怎麼知道。”
李漠向歎氣:“朕不知道,朕隻是猜的,沒想到你又急著自爆了,你的應對能力比你哥哥實在是差太遠,朕若是雲宦舟,應該先把你毒啞才是。”
雲奚已經徹底自暴自棄了:“你既然已經篤定雲宦舟也是暗探,你為何還要試探我,你直接動手殺人就是!為何要折磨我!”
李漠向笑道:“朕喜歡放長線釣大魚,殺了雲宦舟又有什麼意思,除掉赤勒渾才是正經事。”
雲奚額頭上的青筋爆起,皇帝修長白皙的脖子就在眼前,他隻要衝上去狠狠一掐,就能讓大衍響起喪鍾。
可是他知道,皇帝身邊看似無人,那簾子背後的人影兒,房梁上的輕響,都是他的守衛,自己根本近不得皇帝身。
李漠向道:“你放心,朕目前絕對沒有殺雲宦舟的打算,朕有點喜歡他,朕會將他留到最後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