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3)

還沒等張氏發怒, 穆家豐這個二愣子一聽就緊張了。

他一把拉過穆星上上下下的看了兩圈,才回頭急急忙忙對著張氏和穆大柱說道:“既然這樣,阿爹阿娘咱們趕緊帶著小寶離開這裏吧。小寶身體這麼不好, 要是被人給克生病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

他這樣一說, 穆大娘也趕緊的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緊張道:“家豐說的沒錯, 咱們趕緊收拾東西走, 可不能讓小寶被人給克到了。”

這年頭的人是很信這些神鬼之論的。張氏原本因為那嬤嬤的態度很生氣,這會兒一聽他們這樣講, 也不免心裏害怕。

她走到穆星身邊,摸摸他的臉, 關切問道:“小寶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穆星搖頭,順便看了那老嬤嬤一眼。

果不其然, 對方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

他不覺得那老嬤嬤敢拿小少爺的事情說玩笑,這“八字相克”可能真有這麼回事。但是這老嬤嬤顯然不隻是為了告知這件事情的。

她在示威, 在羞辱穆家。

可她沒想到,穆家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這家人什麼意思?他們話裏話外的,還擔心小少爺克了這孩子不成?

她看了穆星一眼, 沉聲說道:“小少爺何等尊貴, 又得聖人和貴妃娘娘愛重。若是穆星少爺能替小少爺擋災,也是穆星少爺的福分。”

她這話剛說完, 就對上了幾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老嬤嬤心中一慌, 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你們……”

她的話沒能說完,兜頭就是一掃把拍到了她臉上:“啊!”

穆大娘猶不解氣, 她雖然年紀比這老嬤嬤還大, 但常年幹活, 身體利落得很,掃庭院的大掃把被她揮舞得虎虎生風。

那嬤嬤是老太太心腹,平日裏在家中小主人麵前都有幾分臉麵的,日子精細慣了,哪裏會是穆大娘的對手?

又因為這事私密,她就帶了兩個小丫鬟出門,還在外頭候著,這會兒根本就沒人幫她。

——直接被穆大娘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發髻也亂了,釵環掉一地。

穆大娘喘著氣,一隻手叉腰,開始罵:“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老貨!你家小少爺是寶貝疙瘩,我家小寶就是根草不成?我呸!”

“真當誰稀罕你們家的?要不是你們家自己非要將小寶接過來,請我登門我還不樂意來!接過來又看不上小寶,我倒想問問,你們府上的當家人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

老嬤嬤氣得手抖:“你、你……”

“你什麼你?”穆大娘猶不解恨,將掃把一扔,又往這老貨身上踹了一腳。

“我們莊稼人沒讀過書,也不講道理,你咒我孫子我就能跟你拚命!”

“阿婆,冷靜冷靜,來喝口水。”穆星見穆大娘氣喘籲籲的,連忙端杯水給她,“氣壞了可不值得。”

那老嬤嬤總算能鬆口氣,又見是穆星製止了穆大娘,還以為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想起老太太的吩咐,她連忙說道:“穆星少爺,老太太可沒說要趕你走,你是老太太的親孫子,她老人家還是念著你的。”

穆星好笑:但凡那老太太把自己當回事一點,這老嬤嬤敢對自己這樣說話?

見他不說話,老嬤嬤自以為有戲,從地上爬起來,麵前理了理衣服,對著穆大娘翻了個白眼,才對著穆星笑:

“穆星少爺,老太太沒說讓你也離開京城。咱們侯府在京城外有上好的別院,你在那好生住著,十幾個丫鬟婆子伺候著,一點都不比在府裏差……哎喲!”

她被穆大娘迎麵賞了個大耳刮子:“滾!”

轉頭對著兒子媳婦說道:“趕緊的收拾東西咱們今天就走,在這多待一刻我都嫌晦氣!”

什麼人連府裏都不能進,隻能住別院?

不被家族承認,也上不了族譜的外室子!

羞辱誰呢?

穆大娘抱著穆星,怕他傷心:“小寶別難過,你那親生爹娘眼瞎,阿婆疼你。咱們不管他們。”

穆星眨眨眼睛,抱著穆大娘:“阿婆我不傷心,我根本就沒把他們當親人。”

“我親生的爹娘,不都在這裏嗎?”

臨走的時候,侯府的人還在外麵,那老嬤嬤目光陰沉的看著穆家人。

張氏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那老嬤嬤麵前:“府上的小少爺……”

老嬤嬤皮笑肉不笑:“小少爺很好,侯爺和夫人的嫡子,前程絕不是窮鄉僻壤農家子能比得了的。”

張氏歎了口氣:“我知道了。還請嬤嬤替我帶句話,祝他前程似錦,平安喜樂。”

老嬤嬤冷笑:“這種話用不著你多說。隻要你們家不來打擾小少爺的生活,他自然會順遂如意一輩子的。”

張氏沒說什麼,轉頭離開。

老嬤嬤目光陰狠的看著穆家人的馬車遠去。

她袖子裏還放著幾張銀票,原本是老太太打發穆家人的,現在她也不打算給了。

且不說那老嬤嬤回去之後如何的顛倒黑白搬弄是非,惹得承恩侯府幾個主子震怒,對穆星僅有的一點好感也消磨殆盡。

隻說穆家一行人雇著馬車出了京城,卻是看到了和先前完全不一樣的情景。

來京城的時候,他們是坐的是承恩侯府的馬車,等閑人退避三舍,穆家人也多是在馬車裏坐著,往外頭瞧的時候都少。

是以穆家人隻看到了京城一片繁華。

回程他們自己雇的尋常馬車,晃晃悠悠坐上半天也很難受,吃飯的時候一家人會下來透透氣。

才第一天,他們就見到了好多衣裳襤褸的行人,也有不少背著包袱,看著像是舉家逃難的。

“小寶,給。”穆星手裏被塞了個白胖的大饅頭,他還沒吃,就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視線。

前麵不遠,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男人手裏牽著個孩子,一大一小盯著自己手裏的饅頭,目光如狼似虎。

穆大娘已經和車夫嘮起來了:

“我在京城裏住了幾天,隻看到到處熱熱鬧鬧的,怎麼京城外頭,這麼多難民?”

“大娘你不是這附近的人吧?”

車夫灌了口水,歎氣:“今年好幾處都遭了災,你是不知道,多少人拖家帶口逃難來的。也沒地方住,就隻能露天這麼待著。”

穆大娘朝京城的方向看過去,似乎還能看到巍峨的城門 。

她想起承恩侯府一個伺候人的老嬤嬤都是穿金戴銀,身邊還有小丫鬟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