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攸攸不知不覺吃了兩碗麵,正當她要動手撈第三碗時,藺修遊的聲音傳了來:
“撤了。”為他過生辰?嗬,分明是為了滿足她自己的口腹之欲。
季攸攸“啊”了一聲,低頭看了眼還有半碗的麵,不舍得:“大師兄,浪費可恥。”纖細的眉擰到了一起。
“今天不是我的生辰?”
“是……啊。”
“壽星的話,不聽?”
他的語聲淡淡,聽不出情緒,可季攸攸卻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她要是不聽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她好不容易才和大師兄維持和諧友好的關係,可不能因為這樣的小事得罪了他,讓自己不好過。所以,她趕緊收拾了下,出了門。
路上,碰到了雲天寂和閎奚。
少年氣的閎奚瞧見季攸攸端著餐盤從妖尊房間出來,哈哈一笑:“給我瞧瞧,你做了什麼好吃的?一碗麵?就這?哈哈,妖尊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能看得上你這碗麵?”
季攸攸笑得比他燦爛:“小妖怪,好好看看,滿滿一碗麵少了一半哦。”
“咦?”閎奚定睛一看,果然,“嗬,妖尊吃了這麼多!”不可思議。
“所以,不要隨意瞧不起人哦。”雖然這半碗麵大多進了她的肚子,但不重要,反正大師兄吃了就對了。
“有這麼好吃嗎?來來來,給我,我拿回去嚐嚐。”閎奚一點不嫌棄這是被人吃過的,從她手裏拿過了餐盤。
季攸攸樂得有人幫她收拾,爽快地給了他,轉身回房。
看著她離開的身影,閎奚問雲天寂:“你說,妖尊對她到底什麼想法,怎麼一會不好一會好的?”他看了幾日,實在看不懂。
說妖尊對她好吧,卻把她丟進鬼霧林,說妖尊對她不好吧,卻讓她住他的房,在宴席上當眾恩愛,今天還吃了她做的麵。
雲天寂:“妖尊和他是師兄妹,情分總是有的。我猜,妖尊對她是愛恨交加,怕是從前愛而不得。”
閎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樣:“我就知道你一向很有想法,跟我想的一致。好兄弟!”
錚……
房間裏的藺修遊眸色一沉,手指輕彈劍身,寶劍“嗡”地一顫。
愛而不得麼?
季攸攸適時推門進來,迎麵對上他冷冽陰沉的眸,滿頭霧水,她出了個門而已,大師兄這是……中邪了?
被他這麼盯著,她杵在門口沒敢動,一雙水眸滿是警惕,就像小刺蝟豎起了渾身的尖刺。
“過來。”藺修遊的陰鷙沒有持續太久,溫和的語聲匹配他尚未斂去的冷,顯得格格不入。
“哦。”季攸攸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在他的示意下坐到榻上,雙手放置在腿上,乖覺得很。
藺修遊很順手地抓過她的裙擺……擦劍。
“?”季攸攸忍不住想起他們在崖底下見麵的那一幕,那時,他也是這樣,陰鬱地、病態地抓著她的裙擺擦劍,令她打從心底發顫。
“大師兄……”
他打斷了她的話:“明日我們就要啟程前往修真界,你說修真界的那些人還記不記得我?”
他問得隨意,她想得認真。
百年前,大師兄是修真界的翹楚,修真界幾乎無人不知他,如今雖百年過去,但他容顏未改,風采依舊,曾經見過他的人定一眼就能將他認出。
畢竟,他這般逆天的顏值委實令人難忘。
所以她如實地說了出來。
“看來,大師兄要準備一張麵具遮住這張臉,省得見了從前的那些師叔師伯師弟師妹們過於尷尬,小師妹你說是不是?”
“也不是……不可以,那大師兄能幫我也準備一個嗎?要是不小心碰上認識的人,我也挺尷尬的。”名聲不好,她心虛。
“那不行。”藺修遊微笑著拒絕了,“你在修真界混了百年,好歹也混了個臉熟,大師兄還指望你帶帶路,引薦引薦。對了,以後不要叫大師兄,叫叔叔。”
“啊?”季攸攸還沒從被拒絕的失落中回神就聽到他改了她對他的稱呼,不由一愣,“叔、叔叔?”
“對,小侄女,便是這樣喊。”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以示嘉獎。
“不是,為什麼要喊……叔叔?”一下就差了輩了。
“你是寶玥仙門的小師妹,你一喊大師兄,不就暴露我的身份了。”
“……”季攸攸無語凝噎,“你、你這是占我爹爹的便宜呀。”怎麼說她爹曾經也算是他的師叔,這稱呼一改,他們倒成同輩了。
藺修遊似笑非笑,單指勾起她的下巴,語氣幽幽:“當初我受盡屈辱,被趕出寶玥仙門,如今這小小的便宜,我占不得麼?”
行吧,行吧,左右不過是一聲稱呼罷了,她也不是什麼大孝女,叔叔就叔叔,誰讓她欠了他的。
“占得,占得,您就是我的親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