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被毀, 用最後的力量製造了幻境,試圖將毀掉它的人殺死在幻境中。
幻境是百年前,藺修遊掉入妖界被圍攻, 一路斬妖、血流成河的場景。
神器變不了藺修遊的樣子,但是能把季攸攸變成被他斬殺的其中一隻妖,倘若季攸攸沒有恢複神智,很快她就會和眾妖一同攻擊藺修遊,成為他的劍下亡魂。
季攸攸一言難盡地低頭看著自己寬大的手腳, 心有戚戚然。
她這樣子,大師兄能認出她嗎?
就算大師兄認出她, 百年前的大師兄……怕是隻想把她一劍劈了吧?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 看樣子她也隻能灰溜溜地躲起來, 等待幻境自動消失了。
毫無預警的,林中鳥雀群起而飛, 百獸驚惶竄逃, 遠處傳來廝殺聲,越來越近……
太陽隱去, 狂風漸起,空氣中血腥味濃重, 茂密的樹林被恐怖陰鬱的氣息籠罩。
季攸攸心驚膽顫地抱住自己,將自己藏到密葉後麵,不讓任何人看到。
她從不知道大師兄當年是怎麼過來的,如今——竟能有幸見到了麼?
她欲哭無淚。
“小白, 能不能再換一顆醒神丹給大師兄吃呀?”
小白兩手一攤,無奈:“主人,黑鑽不滿300000顆啦。”
季攸攸雙目含淚:窮,是原罪!
一顆猙獰的頭顱呈拋物線從她麵前飛過, 飛濺的鮮血差一點點就濺到她身上,她倒吸一口冷氣,雙手捂住嘴,滿目驚懼,身子拚命往後,差點就從樹上掉下去。
她還沒能緩過氣來,就見一道淩厲的劍氣劃過,數隻逃竄的妖怪被攔腰砍斷,慘叫淒厲。
“此人修為可怕至極,我們聯手,定要將他誅殺,否則,必會成為妖界大患!”
“沒錯,他如今身負重傷,已是強弩之末,我們齊心攻擊,勝利可期!”
……
季攸攸:你們好自信。謎樣自信。
一陣水汽撲麵,眨眼間,白衣浴血的男人出現在她視野中。
看清他的模樣,季攸攸心口一澀,悲傷
不能自抑。
樹下的男人是當年少年的模樣,手中的劍是伴他多年的斬星,他眉眼間盡是冷色,薄唇抿起,臉上、身上是數之不盡的傷痕,深深淺淺,血流不止。
他的呼吸不穩,她知道他已快到極限。
他的腳下,鮮血彙成長河,他身上的血也一滴滴流下,彙入其中。
劍身鮮紅,無數妖魔成為他的劍下亡魂,而他的麵前還有無數妄圖取他性命的敵手。
惡戰開始,劍氣、靈力交彙,林中一片混亂狼藉。自始自終,他一言不發,保存著最後的體力,不停地斬殺持續湧來的妖魔。
他的身上,無一處完好。
就在他的肩膀即將被一柄大刀砍中,一柄鐵扇擋下攻擊,護住了他。
季攸攸看著手中的兵器,恍恍惚惚,她的丹凰呢?丹凰呢?這騷狐狸,用什麼扇子啊,一點都沒有攻擊力!
疑惑的目光向她射來,她隻來得及回他一笑,就與攻過來的妖魔交起了手。
殺戮、鮮血、死亡……眼前一片血紅,看不見更多色彩。她無暇去思考,隻知道要護著大師兄,讓他少受一些傷,讓他不要那麼累、那麼痛、那麼絕望……
不管身處怎樣的境地,她都會與他一起。
撲上來的妖魔一個個倒下,屍身成山,整片樹林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令人反胃。
季攸攸也受了傷,脫了力,眼前昏昏沉沉,隻知道機械地揮動扇子,殺、殺、殺……
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直到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她抓住,她的眼前逐漸恢複清明,才發現,所有攻擊他們的妖魔已經被殺得一個不剩。
滿臉頹色、眸光冰冷的少年抓著她的手腕,心中疑惑未消:“你是什麼人?”
季攸攸看著他,手中鐵扇掉落,心酸地擠出虛脫的笑容:“大師兄……”
少年瞳孔一震:“誰是你大師兄!”
季攸攸沒有力氣再說什麼,也不敢再說什麼,她怕自己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下一刻就被他滅了。
藺修遊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抓著她的
手腕就走。
季攸攸渾身沒了力氣,像塊破布一樣被他拖著走,然後被他一把甩向了一棵大樹。她雙手抱著樹幹,腿軟得隻想趴下,好好睡一覺。
可身後的人沒讓她安生,她又被拽起,旋了個身,背靠大樹麵向他。
她的視線與他齊平,他的臉上滿是傷痕,看她的目光帶著審視。
她的腦子迷迷糊糊,呆呆地看著他,像個小木偶一般。
大師兄,咱們好好休息一會不行嗎?
直到某個原本不屬於她的東西被碰觸,她駭然清醒,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少年,雙眸瞪大。
不是,大師兄,我從不知道你有這樣的癖好啊!
季攸攸嚇壞了,拚命掙紮反抗,可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胛,她一下就沒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