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灼進禦書房時, 秦霆澤正在作畫,江壽在一邊伺候著。
見他進來,江壽恭恭敬敬地走過來行了禮, 退下, 關上了禦書房的房門。
“找我什麼事?”秦煜灼開門見山, 語聲冰冷。
禦書房中檀香嫋嫋, 是他一點都不喜歡的味道。
秦霆澤放下畫筆, 淨了手, 坐到一旁的榻上, 親自倒了兩杯水, 喚他過來坐下。
秦煜灼冷著臉,眼眸微眯, 似乎並不願意,但還是給了他麵子,坐了過去。
低頭看了眼麵前的茶, 沒喝,冷冽的眸中,是嫌棄。
秦霆澤沒在意, 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問他:“最近忙些什麼?”
“我做什麼, 你哪樣不知道?”
“你若有心遮掩,朕又能知道什麼?”
“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無聊的話?”
“過幾日隨朕去一趟恒毓山莊。”秦霆澤淡淡說著,又喝了一口茶, 將茶杯攥在手中,微微合眸,“每天對著這些折子, 朕乏了,想出宮去透透氣,散散心。”
“出宮?”秦煜灼嗤笑一聲,“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要你的命嗎?”他殺戮過重,在朝中得罪的人早已不計其數。
“他們想要朕的命,還欠了些火候。”他絲毫不在乎,又看他一眼,道,“再則,就算朕死在他們手上,不是還有你嗎?”
秦煜灼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秦霆澤,你沒有必要來試探我。”
“阿灼以為,除了你,朕還能傳位給誰?”
“你想傳給誰就傳給誰,我沒興趣。”秦煜灼麵上添了惱意,起身便要離開。
秦霆澤呷了一口茶,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朕會帶貞兒同去,朕最近冷落她許久,也該彌補她一下。恒毓山莊風景宜人,她會喜歡的。”
秦煜灼的腳步頓了一下。
“阿灼去嗎?”
第二天,有雨。
一大早,季攸攸站在窗邊,望著淅淅瀝瀝的雨線,心想,下大一點吧,最好下瓢潑大雨,讓他今天晚上出不了門,那樣他就不能陪貴妃
過生辰了。
可是,老天爺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禱,這場雨下到午時便停了,還出了太陽,明晃晃,刺疼了她的眼睛,好像在嘲笑她的小心眼。
她的心裏難受極了,她想衝到他的麵前,把他霸住,把他打昏,讓他哪都不能去。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那樣的他。他不是她的大師兄,不是!大師兄從來不會因為別的女人把她丟在一邊、傷她的心……
酉時,她爬上了屋頂,躲在角落,偷偷地看向他寢宮的大門。沒多久,他在江壽的陪同下走了出來,被一群宮女太監簇擁著,離開了乾合殿。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她臉上的眼淚撲簌簌落下。
她做不到大度,她不能忍受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就算他跟她說清楚了厲害關係,她也不願接受,不能容忍。
她蜷縮在角落裏,傷心,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不想把他當大師兄,可每當她看到他的那張臉,每當她看到他的笑容,感受著他的溫柔,她總是會想起大師兄。
在這裏,她孑然一身,沒有發財,沒有小白,沒有金手指,她不知道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順利完成任務,帶大師兄離開。
她在屋頂呆了許久,直到太陽下山,直到星月交輝。
直到屋頂上出現另一個人。
“這麼難過?”
冰冷的語調,她就算不抬頭,也知道是誰。她擦了擦眼淚,看他:“你來幹什麼?”
“看你笑話。”
秦煜灼的話慣是讓人氣得跳腳,但這一回,季攸攸懶得生氣,隻輕輕說道:“那你笑吧。”
“……”秦煜灼走過去,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到簷邊。
“你幹嘛呀?”
“把你丟下去。”
季攸攸一愣,慌忙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搖頭:“不想死。”
“哭得人心煩,還是死了好。”
“你可以轉身走啊,誰讓你來的?”真是不講道理的人,她一個人躲在這裏哭還礙著他了?
“憑什麼讓本王走?本王偏不走。”說話間,他已抬腳站到了最邊上,再往前一步就能順利
掉下去了。
風聲呼呼,夜色深沉,季攸攸心慌得不行,抱他抱得更緊,心裏想著,就算死,也要拉他墊背!
“秦煜灼,你讓我做的香囊我已經做好啦,我們下去吧,我拿給你。”生死之間,她突然想起這件事,忙急急說道。
“本王讓你做的香囊?”秦煜灼低頭看她,神情不滿,“重新說。”
季攸攸納悶,她哪裏說錯了?他這滿臉的不高興又是發什麼神經?她眨了眨眼睛,認真想了想,試探地重新說道:“我……要送你的香囊做好了,你還要不要呀?”
“嗯,去拿。”秦煜灼高冷地點頭,抱著她從三層高的屋頂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