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 丫鬟們進來伺候了,季攸攸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了床,任由丫鬟們為她梳洗打扮, 更換床褥。
屋子裏燃起了沉香, 所有的窗子被打開,散去一室靡靡的氣味。
“皇上真是寵愛陶婕妤。”為季攸攸梳發的丫鬟看到她脖頸處遍布的青紫痕跡, 一臉羨慕地說道, “連貴妃娘娘都沒有陶婕妤您這樣的待遇呢。”
季攸攸看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一句話都沒有說。
帝王的寵愛嗎?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鬧劇、一根鑲嵌在她心中永遠拔不出的刺罷了。
房間裏陸陸續續搬進來好幾盆粉白色的芍藥花, 可季攸攸看著, 隻覺紮眼。
心情不好的時候, 再美的物事都變得醜陋。
她伸手,拿過了梳妝台上秦霆澤送她的那支雲鬢花顏金步搖,放到眼前仔細地看, 忍不住想笑。
既然要將她送人,為什麼要做出寵她、愛她的假象?他一直都在騙她, 虧她以一顆真心相待, 即便為他舍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帝王哪有真心?季攸攸啊季攸攸,是你太天真了。
“這支步搖真好看,陶婕妤可要戴上?”丫鬟為她梳好發,見她拿起梳妝台上的步搖, 便問她。
季攸攸搖了搖頭, 把步搖放下了。她不會再戴,他的情意她消受不起。
過了一會,丫鬟們送來了早膳,殷勤地伺候她用膳。
都是她喜歡吃的,她也確實餓了, 可她拿著筷子看著,卻一樣也不想吃,隻是茫然地看著。
她一言不發,神色不快,丫鬟們不知就裏,麵麵相覷,都有些不安。
“陶婕妤……可是這些早膳不合您的胃口?”其中一名丫鬟小心翼翼地問道。
按理說不應該啊,都是皇上親自點的。
“若是陶婕妤不喜歡,奴婢們便撤下重新做。”
“不必了。”季攸攸搖了搖頭,端起清粥吃了起來,一口一口,硬逼著自己吃下去,味同嚼蠟。
丫鬟們見她隻吃粥,其他小菜點心動都不動,更是忐忑,勸她多吃一些,但她恍若未聞,吃完粥便獨自一人坐到窗前,癡癡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大師兄,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如果是你,一定不會這麼對我的,所以,秦霆澤根本就不是你,對不對?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丫鬟們端著餐盤出了房門,走到院中時,看到秦霆澤,慌忙行禮。
“皇上。”
秦霆澤低頭看了眼幾乎未動的早膳,眸色一沉:“陶婕妤沒吃?”
“回皇上的話,陶婕妤隻用了一碗粥,其他的都不想吃。奴婢們想為陶婕妤重做,可陶婕妤說吃不下,便讓奴婢們撤了。”回話的丫鬟戰戰兢兢,聲音都有些發顫。
秦霆澤看向房門,神色愈加陰沉。
貞兒,你在怨恨朕,是嗎?
“沒用的東西,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還不快滾下去,還在這礙皇上的眼!”跟在後麵的江壽見皇上心情不好,忙小聲斥責著,讓丫鬟們下去了,省得皇上一個不高興,拿她們開刀。
丫鬟們如蒙大赦,趕緊行完禮,跑開了。
待她們離開後,江壽向前一步,低聲問道:“皇上可要進去看一看陶婕妤?”他總覺得皇上和陶婕妤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皇上——很不對勁。
看她?此刻看了她,他又能同她說些什麼?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未結束之前,見了,也不過是徒增傷感。
“照顧好她。”留下這句話,他轉身便走了,腳步匆忙而淩亂,泄露了他的情緒。
夜幕很快降臨,天黑之前,丫鬟們被打發,偌大的房間隻剩下季攸攸一人。
當燥熱的感覺再次將她席卷,她才知道秦煜灼沒有騙她,這藥性委實惡毒,令人難堪至極。
她坐著忍了沒多久,便實在受不住,顫抖著手指解開自己的衣服,伏到床上,從枕下拿出清洗幹淨的勉子鈴,看了一會,又心生惱意,用力甩到一邊,雙手趴在枕頭上,腦袋埋在手臂間,嗚咽哭泣。
她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屈辱!
秦煜灼進來時,看到的便是美人淚濕的畫麵。
床上的嬌人兒一頭烏發披散,衣衫鬆鬆散散地掛在身上,雪白的肌膚露出大半。被子被她抱在懷裏,口中溢出醉人的嬌哼,眼眸垂淚,楚楚可憐。
聽到響動,轉頭看到屏風旁的秦煜灼,季攸攸麵色緋紅地咬了咬唇,眼中露出渴求。
秦煜灼喉結微動,走了過去。
他剛坐到床上,她便纏了過來,雙臂將他的脖子環住。
“你、你快些……”快些什麼,她說不下去,臉色紅豔如火,心頭滿是羞窘和懊惱。
秦煜灼抱著她,並沒如她所願快些,而是抬手托住她的下巴,讓她看清他的模樣:“告訴我,你要的人是誰?”
季攸攸難受極了,嬌哼聲更加急促,不想回答他,直往他懷裏鑽。
“若不回答,便不給你。”他鐵了心想要她的答案,想要磋磨她的自尊。他要她在他麵前毫無保留,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