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 貴妃曹文曦帶了賀禮前來探望季攸攸,宮人稟報過秦霆澤,問了季攸攸的意思後, 讓她進去了。
季攸攸午睡起來, 閑得無聊,並不介意見她一見。她一邊喂著小兔一邊等她, 待她進來時, 轉頭看向她,展顏一笑:“貴妃娘娘來了。”
踏進寢殿的曹文曦一眼看到季攸攸, 不禁嚇了一跳。
她聽說了她被皇上鎖起來, 也聽宮人們說她受了傷, 可親眼看到,還是忍不住心顫。她穿了件淡綠色的抹胸長裙,披著透明的薄紗, 從脖頸到胸口全是醒目的傷痕,雖然已經淡了, 卻能想象前幾日是多麼的可怕, 多麼的痛。
心中百味交雜,憐憫、害怕、慶幸、嫉妒……
得到皇上的在意和寵愛,那是宮中所有嬪妃的願望,而如今能有這份殊榮的隻有陶貞兒。不僅如此, 她還懷上了龍子, 晉升淑妃。
照這樣的情勢,隻要她一舉得男,皇後之位非她莫屬。
屆時,她就徹徹底底將她踩在腳底下了。
一個沒有母家支持、毫無規矩可言、不過是皇上從民間撿回來的小孤女居然能母儀天下……嗬嗬,這難道不是天大的笑話?
可是, 如果得寵便要被鎖在宮中不得自由,便要被咬得渾身是傷,她竟有些畏懼、退縮。
皇上是瘋子嗎?還是有什麼怪癖?她知道皇上向來心狠無情,但在嬪妃麵前還算和善,她從未想過他還有這樣的一麵……
“貴妃娘娘請坐吧,這兒有剛泡好的水果茶,貴妃娘娘可以嚐嚐。”季攸攸喂完兔子,淨了手,走到桌前,親自倒了兩杯茶,邀請曹文曦。
“啊?好……”曹文曦回神,不禁懊惱,方才一刻她竟神遊太虛,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禮貌一笑,在季攸攸對麵坐下,端起杯子嚐了一口,讚道:“好喝,冰爽甘甜,既能解渴又能養顏,這樣炎熱的夏日用來解暑再好不過。”
“嗯。”季攸攸莞爾,也喝了一口,看著她,“今日貴妃娘娘怎麼想到來看我的?”
曹文曦:“妹妹懷了龍子,這是天大的喜事,沒有第一時間來探望是本宮的不是。隻是前幾日身體不適才晚了幾日,還望妹妹見諒。”
身體不適並非假話,得知陶貞兒懷孕,她氣了好幾日,整日吃不下,整晚睡不著,隻要一想到陶貞兒很快就會把她壓得死死的,她心頭的那股子惡氣就沒地出。
這不,過了好幾日她才稍稍緩過來。
“貴妃娘娘客氣了。”
曹文曦讓沈姑姑把賀禮放到桌上,她親自打開。
“本宮算了下,小皇子出生是在明年春天,正好是馬年。本宮特意讓人打了一座和田玉鎏金寶馬,希望妹妹身體康健,也希望小皇子順利出生。”
一座昂首挺胸的玉馬擺件,白玉質地柔潤細膩,鎏金精美,點綴玉色恰到好處,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季攸攸伸手接過,仔細觀賞一番,道:“真好看,謝謝貴妃娘娘。”說完,她便讓衛鯉收起來了。
“妹妹不必客氣,小小心意而已。”
“貴妃娘娘今日前來,我很高興,我還有一些體己話要同貴妃娘娘說,你們都先退下吧。”季攸攸屏退了宮人。
沈姑姑同曹文曦對視一眼,得到允許,也離開了。
寢殿內隻剩下季攸攸和曹文曦,季攸攸麵上笑容逐漸斂去,從手邊的罐子裏拿了一顆蜜桃糖吃下。
中午吐過後,她一直沒什麼胃口,隻有吃蜜桃糖時才舒服些。
熟悉的味道盈滿口腔,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送她蜜桃糖的男人。
“妹妹有何話要說?”曹文曦笑問。
季攸攸輕輕勾了勾唇,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其實,我挺討厭你的。”
曹文曦笑容一凝,麵部表情一僵,差點沒當場爆出來。
你討厭本宮?本宮還討厭你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被季攸攸搶了先。
“這宮裏的每一個嬪妃,我都討厭,我討厭和你們共享同一個男人,也討厭自己,討厭那個男人。”
“??”曹文曦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妹妹慎言,這話若是讓皇上聽去,皇上可要龍顏大怒的。”她還真是野心十足,居然容不下整個後宮,還敢嫌棄皇上!真讓她成為後宮之主,她們哪裏還有好日子過!
季攸攸語聲淡淡,一臉無所謂:“我同他說過了,他知道。”
“……”所以你是在跟本宮炫耀?!曹文曦氣壞了。
“我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喜歡一個人,會一心一意待他,同樣,我希望他的心裏隻有我一個人,希望我是他唯一的女人,希望他珍惜我、愛護我。”季攸攸頓了下,低頭,看著自己左手腕上的鎖環,聲音更輕,“現在,我依然是這麼想的,可是我對他已經不抱希望了。在他的心裏,我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可有可無。”
“陶貞兒!”曹文曦忍無可忍,拍案而起,“你說這樣的話,將後宮嬪妃置於何地?將本宮置於何地?又將皇上置於何地!後宮三千,皇上獨寵你一人,隻讓你一人懷上龍子,這是何等的恩寵!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嫉妒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使盡渾身解數隻求皇上看她們一眼?可你卻說這樣不知好歹的話,你在羞辱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