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他。原來,過去這麼久,他竟成了讓她害怕的人。
“這麼在乎他們,那朕呢?貞兒在乎朕嗎?”他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的眼睛,讓她看到這麼久以來他的痛苦和憤怒,牽掛和傷懷。
“在乎的……”怎麼會不在乎,離開皇宮的日子,她沒有一天不想起他,想得揪心,想得難過。
在乎的?聽到她的回答,秦霆澤卻隻想笑,她對他的在乎便是拋下他和阿灼一起私奔,她對他的在乎便是再見他時眼中隻剩下畏懼心虛讓他再看不到半絲情意。
“是阿灼逼迫你,逼你離開朕的,對嗎?”
季攸攸看著他,咬緊了唇,不敢回答。
她知道他想聽到肯定的回答,但她不能說出違心的話,阿灼沒有逼她,是她心甘情願,可這樣的話若是說出口,他定不會接受,他定然會動怒。
“阿灼不在,你怎麼說都可以,他不會聽見。”秦霆澤抬手輕撫她柔順的發,“告訴朕,是他逼你的,朕便隻怪罪他一人,恕你無罪。”
季攸攸淚眼朦朧,聲音澀啞:“你放過我們好不好?”
“你們?”秦霆澤冷靜的麵具漸漸破碎,他的手逐漸往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點點加重力道,親眼看著她的呼吸變得困難,看著她的嬌顏變得慘白。
“秦霆澤你放手,放手,她會死的,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會死的!”嬌兒驚叫哭喊,“你要是害死他們母子,我師兄不會放過你的!”
韓山也拚命掙紮,想要救季攸攸。
師兄?秦霆澤隨意地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到了季攸攸的身上,輕笑:“貞兒,你可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有她的師父,都是曾經要殺你的人,你怎麼能和他們混在一起呢?”
季攸攸雙手抓著他的手腕,脖子被他扼得透不過氣來,他的俊容在她的眼前變得模糊,他的聲音也變得那樣不清晰,她好難受,心中滿是恐懼。
他真的要殺了她嗎?
直到她瀕臨死亡的那一刻,秦霆澤才鬆了手,讓她得以重新呼吸。她咳得厲害,幹嘔欲吐,眼前一片漆黑,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伏在他的懷裏,隻覺得渾身累得沒了力氣。
而他的手複又撫上她的頭,那麼溫柔,那麼嗬寵:“貞兒別怕,朕會為你掃清一切障礙,殺了他們,你就安全了。”
季攸攸心髒猛地一跳,抬頭看他,顧不得自己氣都沒喘勻,惶恐地搖頭阻止他:“不要,阿澤不要!不要殺他們,求求你!我乖乖跟你回去,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了……”
她不能讓他殺了嬌兒和韓山,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他們在照顧她。嬌兒天真爛漫,心思單純,時常陪在她的身邊為她解悶,事事為她考量,就像是她的親妹妹一樣。她那麼喜歡得得,那麼期待和韓山擁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孩子,他們還沒成婚呢,他們還那麼年輕,怎麼可以因為她而殞命?
“貞兒。”秦霆澤的目光布滿冰雪,語聲冷硬,“收起不該有的寬容和仁慈,這些人是害我們分開的幫凶,殺了他們,才能消朕心頭之恨。”
“不要!你若殺了他們,我絕不會原諒你的!”
“陶貞兒,你以為事到如今,朕還稀罕你的原諒嗎?”他的臉色陰沉可怖,他抱著她站起,將她推向了莫灃,“看好她。”
季攸攸奮力掙紮,莫灃牢牢將她製住。
“淑妃娘娘,不要傷了自己。”
“秦霆澤,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再殺人了!”季攸攸哭泣著,哀求著,“孩子就快要出生了,你為它積點福好不好?孩子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們永遠也不會再分開了!”
嗬,多麼讓人感動的話,他幾乎就要信了。
可她一邊說著,為什麼一邊又哭得那麼厲害?倒是他逼得她狠了,讓她不知所措,痛不欲生。
那麼,貞兒,在朕痛不欲生的時候,有誰在意。
朕說過,害我們分開的人,絕不放過。
他冷冷地看著麵前的兩人,眼中盡是殺意。
“殺。”他薄唇輕啟,不帶感情地下了命令。
“不要!”
在季攸攸悲愴的哭喊聲中,韓山不知哪來的力氣掙開了護龍衛的鉗製,衝到嬌兒的麵前將她緊緊抱住,護在懷中。
兩把劍刺向他的後背,貫穿他的心髒,拔出,鮮血噴湧,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
他死死咬牙,盯著懷中的嬌顏,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韓山,韓山……”嬌兒顫抖著抱住他,哭著,笑著,瘋了一般。
沒了他,她就算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她知道今晚絕對逃不過了,她很怕死的,可是,黃泉路上有他陪著、護著,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
她咬碎了口中的毒藥,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深深地吻著,就好像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們擁抱在一起,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