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過了新年。
這一年來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樣樣心煩,樣樣棘手。
康慈太後於大寒的前一周,在綺春園中安然離世,所以整個兒皇宮新年的氣氛,都蒙上了一層沉重的氛圍。我的丈夫奕詝,追諡她為“孝靜康慈弼天輔聖皇後”,不係宣宗諡,不祔廟,葬於道光帝慕陵東麵的慕妃園寢。
或許是為了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也亦或是出於對孝靜皇後的追思,在這十六位妃嬪的妃陵之中,雖然孝靜皇後的陵寢與給烏雅氏預留的位置並排第一,但是奕詝在孝靜皇後的陵寢上鑄了一道牆,形成了以她為中心的,大園套小園的格局。為進一步表示孝敬,奕詝又決定將原妃陵的綠琉璃瓦改為黃琉璃瓦,陵前加建神廚庫,妃園寢改為後陵——慕東陵。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奕詝所做種種,無論是發自內心,還是做給別人看的。在平民百姓眼裏,他是個恭順和孝的好皇帝,內戚外臣口中,他又不想落得太過苛刻的話柄。
然而有一件事,卻是他此生犯下的最嚴重的過失,為日後大清朝的覆滅,埋下了很深的一道伏筆:奕詝罷免了文韜武略的奕?,在整個鹹豐朝,未再加以啟用。而肅順這個玩弄權勢,呼風喚雨的人物,卻在禦前的地位蒸蒸日上,以至於很多年後,險些將愛新覺羅的江山,據為己有。
自從上次我的勸諫之後,奕詝曾讓奕?入軍機處行走。博爾濟吉特氏的晚年,一心想做太後,對我說過,對奕?說過,對奕詝也說過。記得那時我向奕詝提議冊立皇太後的兩日後,奕?奉旨入宮探望病重的博爾濟吉特氏,待出來之後,恰巧奕詝也前去永和宮探望。
奕?向奕詝說明了博爾濟吉特氏病情,以及想做皇太後的心願,奕詝僅隨口“哦”了一聲,奕?便借著軍機大臣之便,下達皇帝聖旨,尊奉養母博爾濟吉特氏為皇後,這令奕詝十分不滿。所以,在太後歿了兩天後,奕詝便借奕?在辦理皇太後葬禮時禮儀疏略,罷去了他的軍機大臣、宗人府令和正黃旗滿洲都統職務,退回上書房讀書。
此時此刻,奕?的地位及處境,已經和奕詝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無異,他在鹹豐一朝的政治生涯,也在此刻,畫上了句號。
清晨,推開窗欞,天空飄下了雪花,由遠及近,雪色混合著晨曦的光,金黃閃閃而又五光十色。屋簷下一枚枚倒掛著的冰柱,像極了鍾乳石。黃色的琉璃瓦已經被積雪覆蓋,宮裏古老的石板路,也已然看不清了具體的去向。
紫禁城的雪景,總給世人一種神秘而朦朧的感覺。這一座巍峨莊嚴而又堂皇富麗的天家居所,當被積雪覆蓋的那一刹那,將會是多麼的安寧質樸。也正是因為民間的人,此生都無緣見一見紫禁城的雪,這宮中的雪景,才顯得比民間更加的珍貴和好看。
用過早膳,眾妃請安,看著眼前這一群十幾歲二十歲的小姑娘們,我突發奇想,今日邀請大家一起打雪仗,堆雪人。雖然對於中宮來說不夠莊重,但是這難得的積雪以及宮中常年來的沉悶的感覺,確實需要一些快樂的氣氛渲染一番。我們滿人和蒙人的女人是不用裹小腳的,所以走起來或是跑起來都得心應手,但是這可就苦了祺貴人,玫常在和吉常在。
纏足是漢人的一種鄙俗,即把女子的雙腳用布帛纏裹起來,使其變成為又小又尖的“三寸金蓮”。“三寸金蓮”也一度成為女子審美的一個重要條件。大多數婦女從四、五歲起便開始裹腳,直到成年後骨骼定型了方將布帶解開,也有終身纏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