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作為京城內府,不僅是清廷皇室們的避暑勝地,更是除去紫禁城外第二個政治中心。相比紫禁城的巍峨莊嚴,圓明園的山清水秀,亭台殿宇,更讓人心曠神怡。這幾朝天子,早就把圓明園當做了行宮,所以那邊的奴才們自立春以來,也一直在打點著,以備主子們一事興起,便起駕圓明園避暑。
園子裏的殿宇眾多,卻也不能將每個妃嬪都帶去園中。若是紫禁城內沒有妃嬪入住,按照老祖宗的規矩,那是不吉利的。而跟隨妃嬪的人選雖為我擬定,卻也要顧及奕詝的喜好,調度之間,難免會委屈一些人了。
這一日,奕詝下朝以後,來到了鍾粹宮用點心,恰巧麗嬪和蘭嬪也在。奕詝與我正坐在羅漢床的左右兩側,兩側下麵坐著麗嬪與蘭嬪。芸萱春翠等人為我們奉上棗花卷,糯米糕,普洱茶等吃食,四個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皇後可有擬定好今年前去圓明園的名冊?”奕詝吃著葡萄,問道。
“皇上,依舊按照慣例,您住在勤政親賢殿,奴才住長春仙館。麗嬪與蘭嬪自然要陪同左右,分別賜上下天光和杏花春館。”
“嗯,杏花春館,蘭嬪的閨名叫杏貞,皇後有心了!”奕詝說著,笑著點著頭。
“奴才謝皇後主子恩典。”蘭嬪與麗嬪聽罷忙起身謝恩。
“無須多禮,快坐下,快坐下。”我說著,繼續轉向奕詝,“其他的妃嬪,奴才想著讓欣貴人與婉貴人隨侍,分別賜茹古涵今和山高水長。至於玉嬪。。。”
“嗯,哼。。”奕詝清了清嗓子,“皇後不在後宮,這宮中需得有位一宮主位主理諸多事務。玉嬪本就協理六宮,那麼就讓她。。。”
“玉嬪娘娘到!”此時,門外的小牛子一聲通傳,玉嬪慢步走了進來。
“奴才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玉嬪說著,跪下來行禮。
“起來吧,賜座。”我示意芸萱為她搬來座椅。麗嬪和蘭嬪也紛紛起身行了欠身禮。
“正好談到你,玉嬪啊,這次圓明園恐怕你。。。”
“你這件衣服。。。”此時,奕詝的話打斷了麗嬪。
“皇上還記得?”玉嬪說著,整理了一下領口別著的純金鑲嵌寶石珠子的領針,“這件衣服是奴才被封為側福晉時候的吉服,這枚領針還是皇上的禦賜之物。”
“這衣服也有莫約五六年的光景了,難得如此豔麗光滑,保養得不錯。”奕詝說。
“回稟皇上,這件吉服一直被奴才放在承乾宮側殿的獨立衣櫥之中,每隔幾日便會命宮人清理灰塵,檢查有無破損,唯有覲見皇上皇後這種大日子才會穿戴,這件吉服見證了奴才與皇上的點點滴滴,奴才珍愛萬分。”
“哈哈哈!”奕詝笑著,拍了拍大腿,“皇後,玉嬪也去,賜萬方安和。另外,欣貴人留守後宮,換祺貴人陪同。”
“奴才謝皇上恩典。”玉嬪趕忙下跪謝恩。
“皇上,那這樣一來,闔宮上下便沒有了嬪位以上的主位坐鎮。奴才以為,貴人之中,欣貴人穩妥細膩,又是宮裏的老人,不如讓她從旁協力一二,重大事由,再向奴才稟報之後做決斷。”
“一切便依皇後所言。”奕詝說著,摸了摸我的手,“你是六宮之主,這些小事無需與朕商議,自己做主便是。朕還有奏折批閱,先走了。”奕詝說著,便站了起來,我們一幹人等也趕忙站了起來。
“萬歲爺擺駕養心殿!”
“奴才恭送皇上。”我們送走了奕詝,各宮的姐妹便也各自散了。
這幾日,宮裏顯得格外的繁忙,雖說圓明園一直打點著,可吃穿用度終究不如這紫禁城裏齊全。所以,太醫院的太醫們,禦膳房的禦廚們,以及內務府,如意館,造辦處等,都要挑最好的人選,並且著手準備一應的物資。而乳母,產婆也要隨侍左右,以備麗嬪的生產。這諾大的後宮,在幾日之後,將清靜不少。
“主子,欣貴人來了。”門外的春翠通傳道。
我從寢殿的梳妝台前站了起來,走至正殿,“傳。”
欣貴人一身果綠色的錦緞,頭戴兩隻素銀簪子,在這夏日裏,覺得分外清爽。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賜座。”我說著,芸萱為欣貴人搬來了一張圓凳。
“得知娘娘不日便要起身前往圓明園行宮,奴才特地前來請安。奴才卑微,沒什麼好進貢的,特製了這麼一袋薄荷冰片的荷包,夏日裏清神溢腦是再好不過的了。”
欣貴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手帕,一層一層的打開,最後,顯露出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來。芸萱從欣貴人手裏接了過來,送到了我的麵前。
“果然是精致啊。妹妹身為皇妃,可這女紅之事卻日益精進。這一對兒‘鸞鳳齊鳴’,也還真是好兆頭呢!”我說著,放到鼻翼輕輕嗅了一下,“果然清涼上腦。”
“娘娘見笑了,奴才不受皇上寵愛,閑暇的時候便也能騰出功夫做些女紅。娘娘眷顧提攜奴才,奴才是懷著滿滿的心意為娘娘做的這個荷包。這裏麵的一針一線,都是敬意。”
我點了點頭,將荷包放在了一旁,接著對著芸萱道:“去把本宮妝台右手邊第二個抽屜裏的紅色錦盒取來。”
片刻間,芸萱便從寢殿回到了我身邊,我打開錦盒,是一隻純金鑲嵌和田碧玉,配以碧璽做點綴的孔雀開屏的簪子,孔雀頭為和田,碧璽為羽毛。簪子的下麵,是兩根各為六擺的純金絲步搖。我站起身來,走到欣貴人麵前,欣貴人剛想站起來,卻被我拍了拍肩膀。
“別動。”我輕聲的說,將孔雀簪子插在了她二把頭的正中央,兩根步搖分布兩側,“嗯,這樣便好看許多了。”
“娘娘,奴才何德何能,受娘娘如此之大的恩典。”欣貴人忙站起來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