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寫字作畫,乃是這人生中的一大樂事兒啊…….”沈蓯蓉微微地笑了一下,卻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她早就用餘光瞥見了皇後,她這次浩浩蕩蕩地帶了這麼多人來看她,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就是來者不善。所以此刻,她就更不能示弱,一言一行都要大方得體。如果萬一被皇後鑽了空子,那她可就慘了。
所以,沈蓯蓉依舊沒有停下手裏的活兒,一邊畫一邊問道:“皇後娘娘和諸位姐妹紆尊降貴來妾這裏,是有什麼事兒嗎?”
“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蔣雯萱看見沈蓯蓉的樣子不緊不慢,自己也不緊不慢了起來,緩緩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地回答道,“就是最近聽聞妹妹病重,今日就想借這個機會,帶著大家來探望一下妹妹。”
蔣雯萱話雖這麼說,仿佛十分關心她的樣子,但話中暗含的意思卻十分明顯,看她現在的樣子,且不是好的很?一點兒毛病也沒有,還能有閑心在這裏寫字作畫……
沈蓯蓉這回終於抬起了頭,溫和地衝皇後笑了笑,道:“那妾身就謝過姐姐的好意了,比起前幾天,妾身的身體確實好了很多, 皇後娘娘這次來也看到了,妾這不是都能下地走了。勞煩姐妹們記掛了……”
蔣雯萱聽到沈蓯蓉居然就當沒聽出她話中深層的含義,這麼圓滑地回了自己的話,終於忍不住了,嗤笑一聲,把剛剛一直暗含在話中的意思挑明了:“妹妹也真是心寬啊,殺害親王的罪名還沒洗脫,就可以這麼明目張膽地從大牢裏出來,這麼瀟灑地站在這裏作畫,還能與本宮談笑風生……本宮要是你啊,現在都不知道該有多著急呢。”
沈蓯蓉聞言,當下就知道皇後這次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了。她站直身子,將畫筆放在一旁,臉上依然保持著淡淡的笑意,但嘴上說的話卻是十分的不甘示弱:“殺害親王的罪名,本就不該由妾來背負的吧……對於這件事兒,妾可一直都是清白的…….”
禹欽的那絲微笑忽然又湧上了沈蓯蓉的腦海,她一定會為他報仇!
蔣雯萱聽沈蓯蓉這麼說,頓時皺起了眉:“湘貴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蓯蓉見蔣雯萱明知故問,笑了,接著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視著蔣雯萱,一字一頓地道:“蓯蓉是什麼意思,皇後娘娘還不知道嗎?”
蔣雯萱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心想這沈蓯蓉,不會已經知道了隋王的死的內情吧……她不會,已經清楚了她費勁心思隱瞞的真相吧……
其他站在一邊的嬪妃,也感覺到了此刻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都豎起耳朵來聽著蔣雯萱和沈蓯蓉之間的對話。心中對於誰是殺害隋王的真凶的這件事兒,也萌生了一萬種猜測。
而接下來,沈蓯蓉的話,就印證了皇後心裏的猜測。“親王的死,究竟是誰的手筆,皇後娘娘不會不知道的吧……”
皇後眯起眼睛,剛想說些什麼狡辯,卻被這時候走進門來的一位太監打斷了。
太監從站在屋門口的時候就感受到周圍的氣氛很不一般,但無奈有令在身,隻好硬著頭皮走進來,向屋中的人通報道:“各位娘娘吉祥。太後娘娘今日在寢宮設宴,說是一定要各位娘娘都到場,所以還煩請各位娘娘移步太後寢宮……”
大家聽聞太監的這句話,全都麵麵相覷。在這宮裏的人全都知道,自從先帝駕崩之後,太後就每天吃齋念佛,後來幹脆久居佛堂,堅持不幹涉朝政,也不管理後宮的那些事務,甚至連宮裏每日向太後請安的這個規矩都取消了,隻在必要的重大的場合上露麵。所以,眾位嬪妃都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太後了,這次突然說太後設宴,大家都有些疑惑。太後怎麼會突然想起要在寢宮之內設宴,還要請他們這些嬪妃去參加呢?
但不管怎麼說,她們都隻是小小的嬪妃,不能駁了太後的麵子。於是蔣雯萱稍稍緩和了一下臉色,對那個被派來傳話的小太監道了一聲“知道了”,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沈蓯蓉,帶著其他的嬪妃離開了。